想起霍家的處境,原主的遭遇,難掩那油然而生的苦澀與心酸。
“心痛了?”
溫涼的嗓音徐徐散開在林間,打破死一般的寂靜。
霍檀順著聲音循去,便瞧見一青衣男子慵懶地斜躺在樹枝上。
頂著一副亦正亦邪的俊臉,一雙瀲滟著清寒的桃花眸。
穆淮。
大慶國最不被帝王看重的四皇子淮王。
霍檀輕咳一聲:“剛才是殿下救了我?”
“今日沒死成,不知進宮面圣后能否被賞個全尸?”
他答非所問,悠悠的語氣中透著溫涼。
話落,他飄然落地,緩緩走近。
一雙淡漠的眼眸,莫名讓人有種壓迫感。
霍檀身側的雙手微微蜷緊,盡量讓自己淡定:“皇上召見只為賜婚,又不是賜死!”
“本王只知道,你若是死了,霍家就得徹底覆滅了。”
他伸手接住一片飄零的樹葉,語氣柔和地說:“暑去秋來,倒是迎來一個處斬的好時節…”
“殿下想多了!”霍檀淡淡回他,目光沉靜如水。
既然穿越到原主身上,攤上這棘手之事,她定然不會再讓人算計,不會讓她身邊三十五個將士白白死去。
然而,穆淮接下來的話讓她的心愈發難以平靜。
墻倒眾人推,霍家的兵權被奪后,整個處境都極其艱難。
他用極輕的語氣將霍家處境道出,句句誅心,毫不客氣地在她傷口上撒下一把鹽。
霍檀的心頓時拔涼,短瞬的怔愣后開口道:“多謝淮王殿下提醒,我會三思而行的。”
穆淮聞言,極淡地勾唇:“但愿如此,否則你還不如別醒來,原地去世的好。”
堂堂皇子,說話如此涼薄不留情面,霍檀感覺心口被扎得生生地疼!
不過轉念一想,她若是再如原主一般愚忠赴死,還真是白穿越了。
須臾,穆淮扔給她一個瓷瓶:“能活著進宮不是本事,若能全身而退地從紫和殿出來,才是你的能耐!”
霍檀怔了怔,打開瓷瓶,一股大薊的氣息撲鼻。
“外敷,一日兩次。”
依舊是清淡溫涼的語氣,俊逸的臉上無波無瀾。
還未等她道謝,轉眼之間,他便消失在樹林。
與此同時,遠處一輛馬車疾馳而來,霍檀聞聲看過去,下意識地提高警覺。
待看清來人時,她才徹底讓自己放松片刻,輕輕靠在樹干上。
馬車還未停穩,采苓已經飛奔過來:“將軍,將軍…”
眼前的一幕,令采苓整個人都虛脫了,她雙腿發軟地跪在地上:“還好您沒事…”
霍檀稍微坐起身子,重重地舒緩一口氣:“那個霍…姐姐們怎么樣了?”
想到穆淮的話,她有著隱隱的擔憂。
采苓微微一僵,抬眸盯著她:“樹倒猢猻散,只怕是不太好。”
霍檀明白,自古就是如此,她凝視著地上的狼藉:“把他們厚葬吧,善待他們的家屬。”
采苓眼眶溢著淚,哽咽著應允:“好,屬下先扶您上馬車,馬上進宮面圣。”
霍檀思忖一瞬,搖頭道:“先回家。”
采苓眼底閃過詫異,頓時有些遲疑:“您…確定先回家?”
“有問題嗎?”
“沒有。”采苓輕舒一口氣,連忙攙扶著她。
馬車在林蔭道徐徐而動,樹林里恢復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后,一道深沉的聲音響起:“殿下,黑衣人身上有發現東宮的令牌。”
“嗯,徹查霍府那三十五人的尸體是否有何異樣!”
云淡風輕的語氣,透著濃濃的涼薄。
烏云越積越厚,天色逐漸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