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檀松了一口氣。
可也只是短瞬的放松,他剛才說去幫她打點溫水來,那就是還會折返了?
她無奈地撫了撫額,望著被她弄臟的薄毯,內心更加悲催了。
將衣物放整齊,遮嚴實女子用品,她側身斜靠在車壁上。
她從小體質雖好,可這兩年,每次月事前兩日猶如血崩,容易導致體虛。
不多時,穆淮還真弄來了一盆溫水。
他說那邊還有火堆,銅盆是馬車里備著的,然后還強調是新的,說可以放心用。
即便是霍檀有現代的思想,此時也有了些許窘迫之色。
不管是葵水,還是痔瘡,位置總還是特殊的。
她畢竟是女子,男裝后第一次被人撞見這種事,心里難免有點發虛。
定了定神后,她平靜地開口:“多謝。”
霍檀神態泰然自若。
穆淮怔愣地看著她。
嘴角細不可察地勾起一絲淺笑:“出門靠朋友,何必言謝?”
她淡淡一笑,心下徹底放松。
“不過我可不只是想做朋友。”穆淮悠然地補充一句,眉宇間縈繞著一絲邪肆。
說話總是那么欠抽。
霍檀給了他一個冷眼:“我現在生病流血了,殿下還有心情拿我消遣?”
穆淮垂斂,遮掩住桃花眸中的洶涌。
“你換衣服吧,馬車弄了血跡都無妨,不用去管,等會你睡帳篷里來。”
說完這話,他輕拂了下衣袖,從容地走出馬車。
霍檀低頭,盆里的水還在輕微晃蕩,映著她略微蒼白的臉。
她將包袱翻開,衣衫重新拿出來,忽然一個精致的香囊映入眼簾。
紅色錦緞繡制,金線纏繞成的圖案是她喜歡的海棠花。
背面繡著一個“檀”字,平安兩個字深深刻入她心底。
自己竟然在大姐面前疏忽了。
大姐幫她收拾包袱,將香囊放入時,是否留意到她的女子所用之物?
霍檀氤氳著眸光,將香囊收好。
霍明華處事沉穩不驚,霍檀知道自己的擔心必定是多余的。
霍檀換了身黑色衣衫,一切收拾妥當后,睡意全無。
空氣內彌漫著極淡的血腥氣。
她將窗戶都打開后,緩步出了馬車。
混著青草氣息的空氣撲鼻而來,隱約還有一股淡淡的野花香。
帳篷內有呼嚕聲傳出,深夜在山里面聽著有點毛骨悚然。
霍檀沿著溪畔往上,夜穹如碩大的黑幕,仿佛要將萬物吞噬。
暗影重重,偶爾可見飄著的鬼火,如幽靈一般亂竄…
霍檀此時才感覺到,黑風山確實有點陰森可怖。
穆淮的帳篷內亮著昏黃的光,他并沒有在休息,而是坐在石頭上,似乎在等她?
看她走了過來,他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現在感覺好些沒?”他問得很隨性坦然。
霍檀的眸子閃過一絲尷尬,怔愣了片刻。
見她沉默,他抬眸淡淡笑著:“去帳篷里躺會吧,沒多久就得天亮了。”
霍檀忽然又回他:“我沒事,我會醫術,知道如何處理。”
穆淮凝眉:“不是說醫者不能自醫?”
她淺淺勾唇:“我是例外。”
穆淮眸光深沉,低聲重復著她的話:“嗯,你是例外…”
霍檀在他身側緩緩坐下:“你去睡吧,我在這看會星星。”
微弱的光下,穆淮盯著她的側臉。
那側顏,宛若撥開云霧后的那抹光華,耀人雙目。
他低聲道:“要睡就一起睡,不睡我也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