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檀盯著他,唇畔流瀉的笑意帶著寒涼。
她神態依然淡漠,語氣卻慵懶:“陸將軍是主將,我是副將,應該我聽你的才對。”
陸遠連忙搖頭:“霍將軍千萬別折煞我了,大皇子和謝世子前來,又有霍將軍坐鎮,怎么也輪不到我這個吃了敗仗的落魄將軍啊。”
霍檀暗嗤。
陣容倒是空前的強大,可惜華而不實,也震懾不了赫連訣。
不過,眼前這位,她可能要重新估量一下。
能被謝靖看中的人,必然不是酒囊飯袋,雖說這敗仗在來潼關前就已經是定局,但輸得如此凄慘有點說不過去。
霍檀輕飄飄地說:“那你去渡口與謝世子他們匯合,然后去潼關守城,只需守不要理會赫連訣的挑釁。”
陸遠還不死心:“可他們都是你帶出來的兵,若是你跟著去潼關,士氣必然大漲,擊退北漠就指日可待。”
她邪妄地笑了笑:“這話若是被皇上聽去,你我都得脫層皮呢,他們都是朝廷的兵。”
陸遠心下駭然,自知這話不該說,低頭愧疚地說:“霍將軍教訓得是。”
霍檀轉身,寡淡地扔下一句:“我先在寧江招兵,潼關再守兩個月即可。”
陸遠一改謙卑的姿態,狠厲地盯著她的背影,不情不愿地回了一個字:“好。”
他心里暗罵,不過是以大皇子的副將身份而來,有什么好橫的?
可他干嘛要畏懼她?
陸遠表示鄙視自己,明明很想嘲諷霍檀,可是一見到她,只能違心地恭敬她。
她只要往那里一站,就如云端之上的謫仙,望而生畏。
那是在無數次戰爭中磨礪出來的氣場與冷毅,是其他人模仿不來的。
夜幕垂臨。
北風刮得更加橫行肆意。
柏樹在寒風中挺直著脊梁,宛若那不畏懼嚴酷的戰士。
霍檀的話很快到了橋南。
謝景楓暗戳戳地想,他總算是與霍檀有了觀點一致的時候。
然而,穆允卻是不服氣的,嘴里罵罵咧咧的:“赫赫有名的霍將軍也不過如此,迂腐頑固!現成的橋不走,偏要在這鬼天氣行船過河。”
謝景楓毫不客氣地回懟:“既然表兄那么有能耐,你自己過橋就是,其他人我帶去渡口。”
穆允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謝景楓,你到底站哪一邊?霍檀跟你非親非故,本皇子好歹是你的表兄。”
謝景楓嘿嘿笑道:“我站理的那一邊啊,再說霍兄怎么與我非親非故了?那可是我未來小舅子!”
穆允氣得眉毛挑得老高,噎得半晌沒有說話。
這時,忽然有人匆匆跑來,朝謝景楓說:“謝世子,有人找你。”
謝景楓迷惑,他初來乍到,也沒熟人,誰會找他?
莫非是霍兄?
思及此,他疾步往帳外走,他可還記得穆淮對趙婉兮獻殷勤呢,這事必須提醒一下。
再怎樣,他都要看在霍蓁的面上,不能讓霍檀受委屈啊。
等他匆匆來到帳外,頓時傻眼了。
支吾好半晌才擠出幾個字:“青瀾,你怎么來了?”
青瀾風塵仆仆,漂亮的臉蛋被凍得通紅,身上的衣衫略微單薄,整個人冷得發抖。
她欲言又止,眸光氤氳悵然。
謝景楓對于她的到來,覺得惶恐驚嚇,與她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像是心口扎了刺,讓他進退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