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沉,漁民開始收網歸家,戰爭在即,也掩飾不住煙火的氣息。
浩瀚的水面依然喧囂,氣溫也隨之下降,緊迫的氣氛已在軍中迅速縈繞,誰都不敢懈怠,全力以赴地操練。
穆淮直言,霍檀的到來雖然才短短兩三日,就已讓水師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
部分從南方而來的士兵水土不服,并未影響訓練的進度,戰船上的將士換下一批又一批。
用完晚膳后,天色已昏暗。
穆淮把霍檀帶到一軍營處,周圍青山綠水,山腳下的山茶花開得正盛。
風拂過時,淡淡的清香隱在空氣中,頓時覺得江風中那抹腥氣被打散。
霍檀來到寧江后才發現,寒風中綻放的山茶花,比起海棠絲毫不遜色。
這里的營帳只有幾個,比起其他的要顯得奢華大氣許多,穆淮說這里住的大多都是軍中稍微有點身份的,以便商議正事。
霍檀跟著他進入營帳,瞬間就被里面的布置驚住。
地上鋪著一層厚絨毯,矮榻上墊著嶄新的褥子,桌案上的琉璃燈,銅鏡與化妝盒…
室內還有取暖的火盆,各種物品都很齊全。
這哪里是營帳,分明是一座移動的閨房。
她打趣道:“你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我是女人嗎?我是來帶兵打仗的,弄得這么奢華似乎很不妥當。”
穆淮正經地說:“除了我,其他人不會進你的營帳,而且這并不是奢華,只是一些普通女子都能擁有的。”
霍檀撅了撅嘴:“你這是濫用職權,如果有急事怎么辦?我總不能跟以前一樣…”
話落,她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他覺得她這副模樣莫名地可愛,忍不住笑著戳穿她:“你當初真的殺了那個誤闖的士兵?”
霍檀啞然,半瞇著鳳眸盯著他:“你又知道什么了?”
穆淮眸光微動:“他又來投軍了。”
她驀然怔住,低語道:“他來投軍,你怎么知道是他曾是我放走的那個士兵?”
穆淮笑看著她,輕描淡寫地說:“張天虎被抓時,我就有調查過,發現他只是無意間透露了你的身份并無惡意。”
“他這次是想將功折罪,特意再次回到你的軍營。”
霍檀陡然覺得眼前的郎君,雖然清風霽月,天人之姿,可他的心思有點可怕啊。
這樣隱秘且現在并沒有多大價值的事情,竟然都能被他查出。
穆淮笑而不語,拉著她走到榻邊坐下:“再過一段時間這事終究是瞞不住,恐怕再過幾日,京都就得起風波了。”
她迷惑地看著他。
慶帝不至于沉不住氣,在這個時候動霍家吧。
穆淮眉目微涼:“赫連慎昨夜沒有派人暗殺你,必然是有了別的打算,北漠在京都的眼線也不少,關于你身份的事,要鬧大也簡單。”
霍檀沉了沉眸子,淡淡地說:“慫恿朝廷大臣彈劾我嗎?他們就甘愿被赫連慎利用?”
但凡有點腦子,都不會被人牽著鼻子走,都是被利益蒙蔽了心智。
他們以為潼關還是固若金湯的城池?
穆淮輕聲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身份遲早是要公開的,潼關一敗,他們鬧得再大也沒用。”
霍檀沉吟片刻,揶揄:“到時候他們還以為是軍心動搖,我的罪過就大了,赫連慎倒是可以得瑟了,覺得自己使用離間計得了潼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