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霜鋪滿城。
霍檀沒有在穆淮面前提及睿親王,可以說在這之前,整個皇宮再到京都,睿親王三個字幾乎不被人提及。
權利的力量,讓真相沉于大海,將黑白顛倒過來。
慶帝讓先帝與睿親王躺在皇陵,興許除了心虛,還要堵住悠悠眾口吧!
正如他明明殘暴荒淫,還裝作憂國憂民的模樣,明明一切都是他暗中手段,卻道貌岸然裝作極其尊重他們。
表面上裝,又將這事當做禁忌一般,不讓任何人提起。
用早膳時,穆淮察覺到她心事重重,問道:“我能當作你是在替我憂心嗎?”
霍檀凝視著他,徐緩地攪動碗里的粥:“你不會等太久的,明年冬天之前,就會有個了斷。”
穆淮嘴角微揚,含情的桃花眸中滿滿都是她。
連著幾日,潼關傳來的都是無關痛癢的消息,赫連訣的行軍速度依然很慢。
聽說穆允被謝景楓拾掇了一頓,穆允氣得要將謝景楓軍法處置,然而沒人服從他的命令。
鄭沖維護著百姓撤離后,就靜待霍檀的指示。
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是夜,霍檀回到閑庭居,捧著暖手爐與穆淮坐在火盆前。
映雪和映月不在,整座院子就顯得冷清很多。
“將軍,下雪了。”
采苓從屋外跑進,聲音有些歡快。
霍檀連忙起身,抬步到門口,漫天雪花洋洋灑灑,落在梅花樹上,飄入樹叢之間。
這場冬雪如期而至,來勢也有些兇猛,轉眼間就能瞧見淡淡的白,裹在了茶樹葉上。
琉璃燈搖曳,昏黃的光將雪花映照得越發清晰。
“采苓,去燙壺酒來,我想陪殿下喝兩杯。”
采苓應允,然后退下。
穆淮攬著她的肩膀,一起欣賞著雪景:“今夜如此有雅興?不打算早點休息了。”
霍檀淺笑:“如此良辰美景,早早地上床睡覺,豈不是可惜?”
他邪肆一笑:“跟你一起睡,從未覺得可惜,那都是良辰美景。”
霍檀推了下他的胸膛:“別鬧,你看看這雪能下幾天?江面的冰會有多厚?”
穆淮眉目微攏,思忖一瞬后說:“大約兩日吧,冰層雖然有點厚,但是要想踏冰而過,承載力還達不到,可能性很小。”
她秀眉微挑:“這就是赫連訣想要的效果。”
穆淮點頭:“赫連訣等這場雪,是不想讓潼關城的百姓與士兵乘戰船撤回寧江,他是想屠城!”
赫連家的人,最是背信棄義,嘴上說著會善待百姓,實際上暴虐不仁。
收復一個城池,燒殺掠奪是他們必做的事情。
江面結冰,滿地積雪,撤退的大慶士兵若是從冰面過,掉進冰窟窿的可能性很大。
戰船行駛不動,他們只能被堵在潼關拼死抵抗,任北漠軍隊絞殺。
霍檀冷冽地勾唇:“冰層有點厚,他的戰船不能破冰前行,我們的卻可以。”
他眸光一亮,雖然早就知道她有所應對,此時見她信心滿滿,依然是對她心服口服。
秦熠這段時間不見蹤影,大概就是在改造他們的戰船,還有設法在冰層做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