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太大,寧江結了一層薄冰,船行駛的速度不是很快,霍檀到達潼關時,已是午時。
帳篷一排排立在雪地中,炊煙裊裊,整個軍營籠罩在一片迷蒙中。
巡邏的士兵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搓手跺腳取暖,嘴里哈著氣,談笑風生,絲毫沒有緊迫感。
營帳內搖骰子喝酒的,討論女人的,臉上皆是紅光滿面。
霍檀緩步踏在雪地里,瞧著這般懶散懈怠的畫面,心底泛著寒涼。
半年前的潼關,與現在相比真是云泥之別,霍家兵權被收后,接管的將領都是酒囊飯袋,把好好的軍隊帶成了這樣。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陸遠上前抱手作揖:“霍將軍,把你還盼來可是不容易啊。”
霍檀淺淡勾唇:“陸將軍想一雪前恥嗎?北漠軍隊兩日內就會攻城,我見大家似乎都沒有很大防備。”
陸遠眸光一閃,狐疑地說:“霍將軍說笑吧,冰雪連天的,赫連訣是閑得沒事做,這個時候攻城不是自討苦吃嗎?”
霍檀沉默,與他擦身而過。
話不投機半句多,一眼望去,整個潼關軍營派得上用場的只有謝景楓。
謝靖如此安排,顯然不是真心幫穆允,他的野心恐怕更大。
當年慶帝的所作所為,謝靖都有參與,是幫兇亦是拿捏了把柄的心頭刺。
慶帝想除謝家,謝靖認為只有自己掌權,才不會時刻提心吊膽被慶帝翻臉。
兩人彼此利用,也彼此防備著。
陸遠被安排過來,大概只是保護謝景楓的。
謝景楓得知霍檀前來,連忙給她安排帳篷,嘴里還絮叨著軍營的各種情況。
看得出來,他義憤填膺,也很無奈,教訓穆允一頓后,并沒有實質性的改變。
須臾,霍檀淡淡開口:“讓大皇子召集各將領開個會吧,他是主帥,我想聽聽他的建議。”
“好。”謝景楓罩了件披風就往外走。
來潼關一個多月,他顯得成熟穩中了許多。
良久后,穆允姍姍來遲,語氣很不耐煩:“霍檀,你只是副將,哪輪得到你來指使我?”
霍檀抬眸,淡睨著他:“人家都要兵臨城下了,大皇子打算如何應戰?”
穆允笑道:“北漠大軍像蝸牛一樣行進,現在被大雪阻擾,根本前進不得,還想攻城呢,不被凍死就是萬幸了,我們以逸待勞,有什么好怕的?”
一段時間沒見,穆允顯得消瘦了許多,一副縱欲過度的模樣。
說話陰陽怪氣,沒有半分上位者的威儀,只有囂張狂妄的氣焰。
在場的有陸遠,鄭沖,謝景楓,還有幾個先鋒。
霍檀一臉嚴肅,言辭犀利:“我雖然只是副將,可若發現敵情不說,皇上肯定會降罪。”
穆允問道:“你發現什么?”
霍檀輕描淡寫地說:“赫連訣最遲明晚就會攻城,所有將士應該整裝待發,除了堅守城池外,還得做好進攻的準備。”
穆允卻不以為然:“父皇還會給我增派援軍,等他們來了再準備也不遲,赫連訣沒有十天半月是到不了城下的!”
再看陸遠,他沒有反駁的意思,顯然隨穆允怎么折騰,怎么作死。
謝靖究竟是在捧殺穆允,還是因為在穆允身上看不到希望,所以想取而代之,現在還無從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