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世子爺回來了?昨夜是去何處蠻混了?竟然一夜未歸?”
春曉前腳才踏進府門,迎面一個聒噪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婦人滿頭珠釵,綾羅裹著略顯豐腴的身軀,身后一眾丫鬟婆子見了她,遲遲欠下身子,不甚在意的道一聲“世子好”。
春曉長眸善睞,瞥過婦人,卻是一轉頭向身旁林伯蹙眉道:“這是誰家打秋風的婦人來了?這樣囂張跋扈?”
她當然識得這是何人,故意這般開口,也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
林伯對上她掃來的眸子,怔愣一瞬,堆了歉然笑意:“世子又病糊涂了,這是二老爺的大夫人,您的二嬸!”
春曉長長“哦”了一聲,不甚在意的聳聳肩,“原來是二伯母,我還以為是何處來打秋風的窮親戚,準備攆了出去。”
“……多虧林伯提醒我一句。”
話落,她卻是轉身就走,那邊的婦人登時急了,“姬丞,對長輩視而不見,這就是你姬丞的態度?”
春曉立住腳步,一張小臉埋在厚厚的狐毛領子里,目光看住婦人,眼中墨色暈染成淵。
婦人被她眼中神色看的心下一緊,莫名陰森涼意順著脊背攀爬上來,直讓她覺得頭皮發麻。
“我剛剛不是看了您好幾眼嗎?何謂視而不見?二嬸不在院子里好好待著,大清早跑到前門做甚?”
雖說大祁民風開放,男女無大妨,可也沒有誰家婦人一大清早,領著一群丫鬟婆子跑到大門口溜圈的。
不過是旁支的叔伯嬸子,也敢大搖大擺跑來她眼前叫囂,還當她是從前那個良善好欺的姬丞。
“看看,看看,這就是你鎮國候府世子對待長輩說話的態度!”婦人叫嚷起來,直讓人覺得腦仁生疼。
然而四下灑掃的下人,全當看不見這鬧劇的一幕,府中伺候的大多是些資歷深厚的老人,對于眼前一幕,孰是孰非,他們心中門兒清。
再者,一個是鎮國候府嫡出的世子和一個旁支的填房夫人,但凡長點腦子的,都知道怎么做。
春曉眼瞼輕闔,斂盡一池春色,眼中幽幽浮上寒涼,看著眼前撒潑叫嚷的婦人,沉郁眉眼,冷聲開口:
“我叫你一聲二嬸,是我的禮儀教養。但你若真以為因此,自己就可以擺足了長輩姿態,在我面前作威作福,只怕二嬸是不大理解嫡庶有別這四個字。”
說白了,鎮國候府是姬嶸的宅邸,能接納他們這些旁支庶出在此居住享福,已是格外開恩,可這些人妄想越過她頭上去作威作福,真是嫌日子過得太安逸了。
春曉說完領著林伯向后院走去,也不理身后婦人如何氣急敗壞,一路上灑掃的下人見了她,紛紛恭敬請禮問安。
剛剛她那一襲話,并未收斂聲音,府邸空寂,嗓音早就遠遠傳開了去,原先還有意怠慢的,此刻見了她也是老鼠見了貓一般,規規矩矩。
“世子,剛剛……”林伯跟在一旁,預言又止,方才春曉那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樣,是他從未曾見過的。
曾經他也提醒過姬丞,可她總也不以為意,總覺得自己身子不好,不愿同這些所謂親人們多做計較。
“怎么了?”春曉轉頭看一眼老者,“林伯覺得我剛剛做法不對?”
林伯搖搖頭,眼中反而是幾許欣慰之色,“世子早就該有這樣的覺悟了。”
春曉眨眨眼,倒是有些怔愣,這老者全然是一心一意為了她在打算,她勾唇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