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下,李牧站在貝納里身前,俯視著對方。
貝納里亦是仰著頭看著李牧。
兩人四目相對。
“不坐嘛?這樣仰著頭很累。”貝納里輕笑著發出邀請道。
李牧看著眼前,神情淡然的貝納里,心中不由有些佩服,要是換成他,估計早就嚇得屁滾尿流了。
撐著膝蓋坐在貝納里對面,李牧看了眼監牢,笑道:“住著還習慣嗎?”
“挺不錯的。”貝納里聳聳肩,笑道:“遠離了爾虞我詐的宮廷,結束了你死我活的戰爭,這樣的平靜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了。”
李牧沉默半晌,道:“你知道你即將面對的是什么吧?”
“合約國跟同盟國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這不是所謂的利益或是其他小矛盾,這是歷史、制度、文化上的差異,注定了有一方要徹底退出歷史舞臺。對于我的裁決,無非是兩個方面,要么公開處刑,要么秘密處死。”
“反正逃不過‘死’的結局。”
看著侃侃而談的貝納里,李牧挑眉詫異道:“你不怕?”
貝納里似乎被逗笑了,忍不住哈哈大樂道;“怕有什么用?在我踏上這條路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這個結局,很可惜不是戰死沙場,這樣會有點尊嚴。”
“你可以選擇不投降,這樣起碼能保住你所謂的尊嚴。”
聞言貝納里搖頭苦笑道:“沒意義了,帝國可不像你想象的那么有人情味兒,在我們失敗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注定了,誓死不降是死,就算僥幸活下去,一個失敗的部隊也不會有出路,就算回到帝國,帶給我們的只是一輩子的冷眼與嘲諷。”
“好死不如賴活著,這兩萬多的帝國戰士或許可以通過勞改或是其他方式等待戰爭結束,當然,我還有一份私心。”
“私心?”李牧疑惑道。
貝納里笑著抬起頭,雙眸直視著李牧,道:“我想跟你見一面,我想知道一個讓我屢屢碰壁,一次次擊敗所向披靡的帝**的將軍是一個怎樣的人。”
說完,他上下大量一眼李牧,看著李牧身上的常服,不由玩味道:“你這是被革職了?蘭斯頓干的?”
李牧嘴角微咧,擺擺手,轉移話題道:“你相信因果循環嗎?”
“什么?”
“依蘭戰役之前,你們發動的那起空間埋伏戰術,讓我跟主力部隊脫軌,逼我進入敵后進行游擊。其實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種下的因果,要是沒有那么一次埋伏戰,我或許還在第五空艦部隊混吃等死。”
“不,像你這樣的人,遲早會嶄露頭角,就算沒有我逼你,其他人也會逼著你進入戰場,畢竟在這個時代,戰爭才是主旋律。”
兩人猶如多年不見的老友,聊得相當投機。
這一刻,他們不再是黑庭斯跟德亞的將軍,而是以個人身份進行交談。
安靜的監牢中,只有兩人輕聲交流的聲音。
“抽煙嗎?”
李牧拿出一根煙,遞了過去。
貝納里抬起扣著的雙手,接過煙,很紳士的感謝道:“謝謝。”
李牧親自為他點上,隨后自顧自的點亮香煙,抽了一口,問道:“我在德亞首都星的那場刺殺是你策劃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