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寧笑道:“三姐睡顛倒了,我們忙了一天,眼看晚飯了,你偏睡醒了,這一夜你無聊的可做點什么好呀?”說著拿出當下流行的傳奇話本來,姝寧拿起就會讀。
婧寧又拿過紙筆來試探,她提筆就會寫,字跡依然清秀。小時候背過的詩詞文章,她也能提上句對下句。大哥二哥將盧氏家訓開了個頭,她就順著說下來了。大嫂找了個算盤,隨口出題,她一邊撥弄一邊對答如流。二嫂隨手撿起張藥方,讓她看一眼,然后她就一字不差的背了出來。眾人驚奇,婧寧不死心,又了找本她從沒看過的醫書,她也能過目不忘。
大哥悠然道:“也不稀奇,她將以前的事都忘光了,這腦子里騰出不少地方,所以記憶力異于常人。”
婧寧滿眼羨慕道:“姐,你把這本事分我一半,我就能去考狀元了!”
眾人一起笑她。
夜里子時,姝寧渾身疼痛如百蟲噬咬,深入骨髓,忍不住大喊大叫起來。一大家子都圍著她干著急抹眼淚。她發現自己不好受不算,還惹得全家跟著煎熬,又替不了她疼,只能在一旁唉聲嘆氣。姝寧便不再喊疼,一動不動的躺在那,有人問話,她也不理。
她正在凝神對抗這疼痛,哪里敢分心。婧寧他們看著她一動不動,連眼睛也不眨一下。一會,眼淚和豆大的汗珠一起流下,緊接著又是一陣長長的咳嗽。
大嫂說道:“白天還好些,咱們說說話分分心,還能減去幾分疼痛,可一到晚上,她就只能一邊疼著咳嗽著一邊挨到天明。”
婧寧哭著說:“都怪我烏鴉嘴,胡亂說什么三姐晚上無聊的話。”
姝寧摸摸她的頭,安慰道:“你別自責,我這病本來就有,又不是因為的一句話才得的。”
母親孫氏留下來守著她,催促眾人都去休息。
第二天,婧寧正在給姝寧揉腿,說是薛大夫交代要多揉,過兩天就能下地走路了。姐妹二人正在說笑,大哥進來喊婧寧,說是有人找。
二人并肩行走前往正廳,婧寧急忙問道:“是不是鄭家又來送東西?再敢來送我就直接扔了。”說完就后悔了,只見一個靦腆的少年站的筆直,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
婧寧自責失言了,慌道:“是你呀,你來了,那,快請坐。”一面小鹿亂撞,一面回頭找大哥,哪知盧章之早就知道來人是五妹的未婚夫衛紫英,便停在后面不肯上前了。
婧寧一把拉過大哥擋在自己前面,大哥向左她向左,大哥向右她也向右,大哥向后,她就扯住衣服不撒手。
盧章之厲聲道:“好好的別胡鬧,去給客人上茶呀。”
衛紫英就站在那看著他們笑,見他們兄妹拉扯也盡顯可愛之態,心中越發歡喜,差點忘了正事,趕緊說道:“盧家大哥寫的信我父親收到了,怕派人說不清楚,我就自己跑一趟。父親囑咐我,一定要道一聲,萬千同情。還有,我家有一門表親是學醫的,可以幫上忙。”說著話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又說:“這是改好的婚書,已將婚期推遲半年,親戚那邊發出的喜帖我們也一一追回修改,你們不必掛心。”
盧章之拿過婚書,作揖答謝,嘴上說著客套話,眼睛忙指示婧寧。她也款款回禮。
衛紫英笑著看她,微微頷首,示意她過來,見她不理會,又溫柔道:“我有話對你說。”
她故作驚訝,卻不肯上前。
盧章之道:“嗯,那我把這婚書好好收起來。”轉身欲走,婧寧一個箭步上去擋住去路,道:“大哥不許走。”
盧章之就艱難的站在兩個人中間。
婧寧道:“你有話就快說吧,我還要看我姐呢。”
“這個,那個,我……”衛紫英從懷里掏出一塊手帕放在桌子上,道了一聲告辭。
人走后,大哥狠狠戳婧寧腦門,嘆道:“你呀你。”
她拾起手帕,發現里面還裹著一只精致的珠釵,瞬間兩眼放光,滿心歡喜地戴上了。
大哥追著她問:“喜歡嗎?還擔心嗎?”
可無論怎么問,她就只是笑呀笑,卻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