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坐下來又說道:“你們總說大哥膽小,大哥從來不膽小,我只是考慮的多罷了。父親教導咱們幾個’走一步觀三步’不是沒有道理。每個做父母兄長的,不圖臨走前為你們置辦多大家業,留下多少財寶,只圖別留下幾個仇人,禍害兒女。”
盧昭之認為大哥說的很有道理,自此,再沒有親自去尋過鄭垣的麻煩,但心中對鄭垣的恨意卻絲毫不減。
這半年來,湯藥、按摩、拔罐、針灸、艾灸、刺絡、膏藥,這些正經法子自不必說,家里人更是在外求神拜佛,在家吃齋念經,光是除邪除崇的物件就買了一大堆。
姝寧恢復的很快,白天逐漸咳的不多了,就是偶爾夜里會咳一陣。還有這周身的骨骼疼痛,夜里已經不那么疼了,只是每每早起身體發僵,要過好一會才能靈活自如。
婧寧出嫁這天,盧府上下熱鬧喜慶自不必說。姝寧和所有人一樣進進出出,忙前忙后的。這段時間以來,婧寧已經說了不少關于以前的事,提前把要來的親戚朋友的姓名相貌,包括親戚關系等都告訴了她,只此一遍,她就全就記住了。
盧章之更是早早就囑咐過大家,誰也沒說漏嘴。
姝寧挨個的認人,行禮拜見,絲毫不出差錯。眾人驚嘆,哪敢相信眼前的這個活蹦亂跳的姑娘曾經生過那樣的一場大病。
眾人都圍著她說話,有人問她吃藥的事;有人夸她氣色好,恢復的快;有人聊起她吃飯穿衣的瑣碎;也有長輩問她最近看了什么書,她說是正經書沒看,天天跟著薛大夫看了不少醫書。大家相互道著家常,歡聲笑語一片。
屋里,婧寧一身嫁衣,頭著華冠,焦急的問盧昭之:“他來了嗎?”
盧昭之坐在那里一邊嗑著瓜子,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來了,來了,就在大門外。”
婧寧歡喜道:“既然到門口了,你這個舅哥應該去呀。”
盧昭之撇撇嘴道:“他們一幫文人又作詩又對對子的,沒意思,我等會再過去吧。”
婧寧眼中流露出一絲絲的擔心,說道:“紫英是老實孩子,你不要為難他。”
盧昭之笑了笑,說道:“放心,不為難他,我呢,先讓他叫兩聲舅哥,聽聽順耳不順耳,再跟他比劃比劃拳腳,看看他身子骨抗不抗揍。”
婧寧明顯生氣了,道:“好我的四哥,你也不小了,學著些好吧。”
盧昭之故意逗她道:“你這可不行啊,人還沒過去呢,心已經向著他了,那還得了!”
兄妹二人像往常一樣絆了幾句嘴,嘻笑打鬧一番,盧昭之突然難得的正經,一臉不舍地喊了一聲“婧寧”,婧寧答應了一聲,問他怎么了,他只是怔怔地看著她不說話,過了片刻才說了一句“沒事”。
婧寧被接上花轎的那一刻,姝寧比父母還舍不得。她親眼看著衛紫英他們吹吹打打的走了,一個人坐在婧寧的屋子里發呆,任憑誰去叫也不理,像丟了魂一樣。
父母見她這番光景,于是和盧章之商量,說要帶姝寧回汾陽老家去。
大哥說道:“回去這一路車馬折騰不說,另請大夫怕又不了解咱們家姝寧的情況。好歹在我這大夫藥材都是現成的。我想的更遠,不僅要給她治病,還要為她的以后打算。”
盧鬢和孫氏聽他如此說來,這才安心放手。
婚禮一過,親朋散去,送走了父母,大哥又找舅舅將盧昭之調回邊防去了。
轉眼深秋,落寞蕭索。這日,薛大夫來看姝寧,她如實相告了病情,說是恢復到如此境地已經很知足了。
薛大夫笑道:“有一味藥材叫八角楓,有毒,但正對你的病癥,需服三個月,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