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趕緊伸手拿了一下蠟燭,就這短短的一瞬,等再追出來時,卻怎么也找不到那人了。
回去的一路上,盧姝寧苦苦琢磨:這人的話疑點頗多。第一,兩位哥哥特意隱瞞我們的關系,囑咐我不得跟人提起盧家,他們怎么反而會跟人說起,這不是他們的行事做派。第二,如果集賢殿的那個人是大哥,他怎么可能去做這等低級的露出破綻的事,此舉太可疑了,越想越不對。第三,這隱瞞疾病入宮可是重罪,再說,我的咳疾早就好了,大哥二哥更不會和旁人提起。
所以,此人究竟是誰?跟盧家什么關系?為什么會認得的我?他怎會知道我有咳疾?又怎知濕氣寒氣會誘發我的咳疾?他怎會熟知我的行蹤,還把握的分毫不差?難不成真是大哥派來的?
她終究帶著一身的疑問遠去了。
那黑影不是別人,正是鄭垣,他躲在一叢花木后面看著她走遠了,這才放心出來。邊走邊想:我怎么知道?我當然知道,這每日里暗中觀察你的行蹤,自然什么都知道了。這三年來,你病的有多重,你四弟就打我有多狠。你每犯一次咳疾,他就打我一拳,你渾身疼痛不能安睡一次,我就鼻青臉腫難受好幾天。從頭到尾,挨了多少拳,多少腳,數也數不清。慢慢的就察覺了規律:刮風、驟寒、陰天、下雨、入冬、落雪,你四弟都會找到我,而我當然也知曉,你又犯病了……
鄭垣正在想著心事,迎面撞見巡邏的侍衛,當下就被人七手八腳拿住不容辯解。
他深知“夜闖宮禁”的罪名不小,盡管自己是有武功底子的,但此時也不敢胡亂反抗,唯恐適得其反,招惹更多的罪名。眼下只好任由他們擒拿。
侍衛長把他押住問話,頤指氣使道:“好大的膽子,你誰呀?”
鄭垣報了姓名和官職。
這時隊伍里突然站出一個小兵,嬉皮笑臉道:“原來是鄭大人呀,哦,誤會呀!若是別人還真當賊拿了,若是鄭大人那就太冤枉他了,”
眾人不解,鄭垣更是不解,他分明不認得眼前這個小兵。
那小兵卻對他眉開眼笑,熟絡的很:“怎么,看樣子你剛從太醫院出來?”
鄭垣有點糊涂:“你……認識我?”
那小兵搖頭晃腦十分得意:“當然了,鄭大人忘了這兩年的事么?你也不知著了什么道,三天兩頭往太醫院跑,不是內傷就是外傷,來這比回家都勤。后來太醫還說呢,‘你這是命不是病,’還問你要不要請人看看風水。想起來沒?”
說到這,他沖鄭垣胡亂眨著眼。大家哄然大笑。他也跟著苦笑兩聲。
那小兵又問:“怎么,鄭大人最近可還行?”一邊說一邊上下查看他的胳膊和腿。
鄭垣趕緊配合著擺擺手,動動腳,道:“還好還好。”
那小兵回頭和眾人得意洋洋吹著牛:“這掐指一算,都三年了吧,今年算是來的少的,所以大伙不認得他。那兩年來的才叫勤呢。咦,怎么,今天又不行了?依我說,不行就請個道士做做法事。再不濟,拜拜藥王畫像,聽說很靈的。”
有人附和著:“我認識一個算命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還有人說:“我還認識一個跳大神的,特別靈。”
“心領了心領了,多謝多謝各位。”他左右作揖答謝不跌,以自己不愛迷信推辭了。
回去的路上,鄭垣一直在琢磨剛才那個小兵,他清楚的記得,入朝三年來,從未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