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寧看著鄭垣,心中想著:我也無奈,此人對公主太過于了解了,如果我猶豫不喝,就不符合公主的做派。一旦露出破綻,我們所有的計劃就會功虧一簣。退一步講,如果真的有毒,那我們大宋反而師出有名了。
橫豎都有好處,為何不喝呢。
二人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
一眾士兵仿佛得了什么命令,瞬間將業先生圍住。
業先生先是盯著姝寧的容貌狠狠看了幾眼,瞳孔劃過一絲細微的震驚。然后很快反應過來,說道:“其實,你們不用這樣的,這個真的只是茶水而已。”說完,自己也喝了一口。
此時,姝寧面紗已經摘去,容貌盡顯,準備聽天由命。可唯獨不見業先生有何表態。
就在剎那間,姝寧恍然大悟:此人根本沒有見過公主。細品他剛才的眼神,不是“此人不是公主”的吃驚,而是“原來公主竟長這樣”的吃驚。
鄭垣也察覺到了這點,一擺手,讓一眾士兵退下。于是安下心來,重新退后三步,與李清則站在一起。
李清則看著業先生成功使公主摘掉面紗,佩服他的智慧,盼望著可以發生點什么,但,什么也沒有發生,心中不禁疑問:難不成,這個公主是真的?
姝寧反而疑惑了:奇了,那天我就站在公主旁邊,看樣子,這人并不認識我。那日在延福宮,使團一共來了一十八人。可眼前的這位業先生,為何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他來。
姝寧細細琢磨那日的情形,突然發問:“業先生,你說是香楓丹露好,還是紫蕊檀心好?”
業先生道:“不曾喝過紫蕊檀心。我們進宮那日,并沒有去朝露殿,而是皇后在延福宮招待的我們。”
那日恰好發生公主墜落一事,大食國使團根本不曾進入朝露殿,而是由太子引著去了延福宮。
這一點可以認定,他的確是使團中的一員。
姝寧繼續發問:“那我跟阿寧師傅比,誰的個子更高一些?”
業先生先是吃驚,然后吞吞吐吐答道:“這個……我……不曾留意。”
可以斷定,那日延福宮覲見,公主等人雖然到的晚,但那時此人已經離開了。
“那日,你吃的福祿餅是咸的還是甜的?”
“哪有什么福祿餅?”業先生更加疑惑了。
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想,他果然不知道“福祿餅”是什么。
姝寧心中有了底,信步繞著業先生走了一圈,嘴里念著:“第七條,開封府行樂街五號,五間半,讓我想想,還有什么什么稅,一百取八厘半……”
眾人都在疑惑她說了些什么,只有業先生眼神搖擺不定,明顯慌亂極了,問道:“這是我寫給太子的擬案,你怎么會知道?”
此話一出,姝寧更加肯定此人是誰了。
原來,大食國使團進宮那日,除了進貢奇珍異寶,參觀后宮,還與大宋皇帝制定貿易方案,互通有無。另外,這些“一賜樂業”教徒希望可以永久留在大宋,娶妻生子,安居樂業。
皇帝為了鍛煉太子,于是允許他們派出一人,先擬訂一個草案與太子商議。所以那天,這位業先生只身一人先行離開延福宮,去了太子的昇云殿。因為涉及政事,所以,后宮無人提及。
姝寧莞爾一笑:“業先生別慌,我從來不理會這些的,隨便說說而已,你別在意。”
業先生低頭思索著:當時的房間里只有我和太子兩個人,再沒有第三個人。如果那日的擬案通過了,你知道這些也不足為奇,可是,那張廢紙根本就沒有通過。不禁問道:“關于那張廢紙,早就撕毀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姝寧微微一笑,燦爛飛揚,道:“別忘了,當朝太子可是我的親哥哥呢。”
業先生喃喃自語起來:“是啊,我怎么忘了,他可是你的親哥哥呀。”不禁感慨起來:“都說公主與太子兄妹感情親厚,果然名不虛傳。”
鄭垣雖然不明白他們說了些什么,但是,很明顯,局勢已經被扭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