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垣看見她現在這個樣子,說是三分心疼卻有七分氣憤,責備道:“盧姝寧,看看你現在什么樣子!我早就告訴過你,在宮中生存一舉一動都不是自己的。你要為你們盧氏家族考慮,要瘋要鬧,也該想想你們盧氏家族。今天只顧自己發泄,明天遭殃的是誰?”
一語道破,姝寧才知自己過了。
鄭垣看著她此刻的樣子,忽又溫柔的低聲說道:“我知你難過,我擔心你傷心哭泣無人安慰,這才來看看你。”
姝寧小聲啜泣道:“是我,是我親手喂她喝的粥,她會恨死我的。”
“那不能怪你,就算你不去也會派別人去的。這件事誰也阻止不了。”
“萬一她醒來想不開尋死怎么辦?”
“她是大宋的公主,必須學會為大宋活著,為天下百姓活著,這就是她的職責。”
“我只是難過,替她感到惋惜。”
“她是皇室之女,生下來命就如此,并不是今天才決定的。從你進宮認識她那天起,你就知道會有今天,何苦替她惋惜。這皇宮里的每個人都知道她會有如此結果,大家不是過的都很好嗎?”
“我,我是一開始就知道了,可事到眼前依然無法接受。大家怎能如此薄情?”
“你早該知道,在宮里,在利益面前,在政治斗爭中,人情一向薄如紙。”
姝寧無法克制自己,蹲在地上,雙臂抱著肩頭哭了起來。
鄭垣見她肩膀一聳一聳的,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向前走近一步,抓起著她的胳膊扶起來,情不自禁的摟入懷中,用手輕撫了一下她顫抖的背。他突然意識到什么,慌的一把將她推開,趕緊四下看看,所幸無人瞧見,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呆呆地望著自己的左手,心想:瘋了,我一定是瘋了,為什么我要去抱她,看來我真的是瘋了吧。
姝寧也被他的舉動嚇到了。一條小魚慌張的擺尾,想找一處蓮葉躲起來,卻怎么也找不到……
二人尷尬的站著,不敢看對方的眼睛。鄭垣忽然開口問道:“那天的燈會,你一直跟在我的身后嗎?”
“是的。”
“為什么?”
“我在尋找一個答案。”
“那你找到了嗎?”
“今天找到了。”
聽見這個回答,鄭垣心中狂喜不已,但又不敢表露。從她腰間的香袋里掏出一顆糖,像以前一樣默默的喂她吃了。說道:“我不能久留。你自己當心一些,要保持十二分的警惕。”說完就慌忙跑去了。
姝寧依舊回到芍藥圃做工,因為頂撞皇后和目無宮規四下亂跑的兩項罪名,她的工作更加艱辛了。
兩天后姝寧才得知鄭垣那天是偷跑進來的。未經通傳私闖后宮,這個罪名已然不小,甚至還有傳言說他那天動手打了人,罪加一等。從后宮出來被巡查的侍衛抓住,又拒不交代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管事的在后宮查了一天,后宮各處也沒丟什么東西,也沒受到騷擾,再加上有楚王求情,不過是降職罰俸關押了一天就放他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