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進吧。”我推開石磊家半人高的木柵欄門,擺了一個邀請的手式,招呼她們進來。
路上我已經告訴大家,借石磊家的地盤兒主要是為了商量點兒事情,當然順便為大家準備了點吃的,如果有慢待之處還請海涵云云。
石磊家雖然有些寒酸,但屋子收拾得整潔干凈,紅磚鋪的地面,一鋪土炕,炕稍兒一個大紙箱里養了十來只雞雛。地上擺著一個簡陋的衣柜、一張寫字桌和幾把木椅。正面的窗臺上有一臺新式的雙卡帶錄放機,比較醒目。事先準備的幾樣水果已用白瓷盤兒盛好,擺在寫字桌上。
“說吧。白楊,需要我們幫什么忙啊?”小清開門見山。
“是啊,快說,神神秘秘的。說你沒告訴我和葉青,大家都不信。”嫣然也催促道。
“路上也不說,真急人。”大家七嘴八舌。
“好了,好了。容我喘口氣還不行嗎?像催命似的,要把人吃了。”為了不讓大家吃了我,我連連作揖,滿臉堆笑。
“快說吧。”
“不急,都晌午了。剛才是誰說要我請吃飯來著?也餓了吧,還真是在這兒準備了。幫忙兒的事兒急什么,待會兒再說。”我把桌邊的幾把凳子都擺開,請大家就坐,接著又把瓷盤兒里的水果一一分給大家,開著玩笑說道,“是特意買的水果啊,都還熱乎著呢——嘿嘿,先吃點兒,休息休息。”
見大家一邊吃著水果一邊好奇地四處打量,便順勢說明我那發小兒還在忙著,估計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解釋雖然這房子看似簡陋了些,呆在這里卻隨便得很,不受拘束。還說,能把大家請來實在難得,首先要感謝給我這么大一個面子。為此,今天特意準備要露一手兒。
“什么呀?”
“手搟面。之前不是說要請大家吃飯了嘛,就給大家做個手搟面,怎么樣?”我說道,隨后把醒好的面從廚房端了進來。
聽說了這個節目,女生們的情緒明顯高漲起來。顯然,當前她們對手搟面的興趣似乎要更濃厚一些。然而只有我自己知道,為師校的同學們做手搟面,這可不是頭一回了。依依也是吃過的。抹不去的記憶中,有著相同的場景。那是在師校畢業前夕即將分離之際,同學們相互間依依不舍,自發組織起了串聯的車隊,浩浩蕩蕩,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去了林健家、一鳴家,去了唐燕家……依依家也去了,她的爸爸媽媽早早為大家準備了一桌豐盛的宴席……而當時,我家的狀況就如同眼前的石磊家一樣寒酸,一樣窘迫,迎接朋友們的只有那顆赤誠之心,我為大家做了手搟面……
正追憶著往日的光景,空氣里又隱隱出現波紋,腦子有些發暈,眼前一絲恍惚,不敢再去多想。我走去旁邊的灶臺忙活,打發走了跟過來要打下手的房淑云和劉梅,眼角余光里看到依依和明菲圍在炕稍兒的紙盒子邊上,逗弄著里面的雞雛兒。其余女生也暫時放下執念,去聊些校園里旁的趣聞。開始還聽到她們在聊班級聯誼、學生詩社之類,漸漸就轉移到了與“吃”有關的話題上。我聽到嫣然介紹女生宿舍里,她是如何將跳繩串起來順到一樓去買雪糕,聽到小清繪聲繪色地演義佳音同學用雪糕拌奶粉制作冰激凌,聽到房淑云描述好吃的橋頭包子,聽到劉梅講和米娜一起買了筋餅就著蒜蓉辣醬吃,敘述如何美味兒絕倫。
我一邊忙活,一邊聽大家聊著各種美食的體驗,正感悟女人才是天生美食家的時候,突然從里面傳來了班副小清清亮亮的聲音,“餓了——餓了,白楊啊,你的手搟面啥時候能吃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