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長生放下簾子,冷冷道了聲“回府”。
車夫連忙掉轉馬頭,管榮也被他一腳踢出了馬車,只得蔫蔫的陪車夫坐在前頭駕車。
管長生一閉上眼,滿腦子又都是憐花對自己的疏離與嫌棄,那樣溫柔的笑容,她從不曾給過他。
表兄今日是過來接嬸娘去和合莊的,憐花便將那張存單交給了表兄。
還請他代為保管,等到嬸娘去了那邊,一切緊著最好的安排,特別是看病的事上,萬不能馬虎。
林逸豐聽著她的嘮叨,打趣道:“憐花幾時變得如此碎嘴了?”
憐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嬸娘說她將我的聘禮和嫁妝,都打包帶走用作養老時,我的心才是安定的,這些年我欠她的太多了,誰知她竟是……”
憐花有些說不下去了,當管長生說出那些時,她的心都是痛的,嬸娘從來都是這樣,不把她先安頓好,便是永遠也放不下心來的。
林逸豐輕撫了下憐花的肩頭,以示安慰,見憐花情緒好些了,他猶豫著問道:“他,對你好嗎?”
“你是說長生嗎?他很好,就是偶爾會使些小孩性子,我大了他三歲呢,自是要讓著他一些的,表哥不必為我擔心。”
“嗯,看你現在的狀態,也當知他待你自是極好的,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林逸豐緊了緊握拳的手,若不是母親以死相逼,五年前他就已經把她娶回家了,如今卻只能看著她嫁作他人婦。
憐花一直等到將表哥和嬸娘送上了馬車,還在院子里待了許久,這樣的寧靜大抵是以后都難再有了。
回到管府時已是日暮時分,門口的仆人正忙著掌燈,管事吳伯聽到車轅聲,忙迎了出來。
“少夫人,老爺和夫人請少夫人去前廳用膳。”
這是富貴人家的規矩,他們注重的是晚膳,現在這少夫人也過了回門禮了,以后這晚膳,便都是要去前廳跟夫君及長輩一起用的,用完膳聽完訓教才能回自己的院子。
憐花微微頷首,由輕鴻攙著往前廳去。
前廳里一張大圓桌前圍坐了四人,分別是管長生及父母,還有姚瑤。
管長生只顧埋頭扒飯,畫屏侍奉在管母身側,雖說食不言寢不語,但管府人丁單純,姚瑤還是不時的與管父管母說著笑話。
原本是氛圍極好的一頓晚膳,卻在憐花到來后,瞬時就尷尬了起來。
輕鴻扶著憐花向二老先行了禮問安,又給管榮使了個眼色,管榮立馬狗腿的在自家公子的旁邊加了椅子。
管長生扒飯的動作頓住了,他是沒想到沈憐花會自己回來的。
當時他看到那樣的場景,確實是氣昏了頭,一回來就后悔了,但又拉不下臉再跑過去一趟,甚至開飯前,他還讓管榮去府門前看過的。
丫鬟給憐花添了碗筷,管長生殷勤的接過,還親自給她夾了好些菜,再又小心翼翼的將碗和筷子分別放到憐花手里,然后滿臉深情的盯著她吃飯的樣子細看,是怎么看怎么喜歡。
“咳咳……”管母假咳了兩聲,瞪了兒子一眼。
管父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這二老幾時見過自己兒子這副癡相,這些事哪里是他能做的,簡直是沒出息透了。
憐花原本埋頭吃飯的,這下只能是把頭低得更低了。
他們之間沒有語言的交流,她是看不見的,只以為是自己禮數不周,才引得長輩訓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