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聽說黑山石的山匪交了名帖入伍,住持說你會來,我就一直等著了,非去不可嗎?”
非去不可嗎?非去不可。
“我要護著大當家,護著黑山石眾人,也想護著這武陵城,還有你。”
這話多少有些調侃的味道在,但她確實開始明白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了。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什么是她想要保護的,那就是黑山石和眼前這個人吧。
黑山石是一早就同她綁在了一處,她在那里安身,在那里感受人間百態,所以想要保下。至于了安,她不知道這人是什么時候在她的地盤里占據一席之地的,總之就這么莫名的接受了他的存在,而一旦發現自己接受了之后,就再放不下。
了安取下脖子上的念珠扯斷,拿了兩條紅繩將念珠串成手鏈。她坐在那看他一個個的串好,他做什么事情都很認真,做一件事的時候眼里就只有那件事,什么也擾不了他。
現在想想,在黑山石的日子也挺好的,他住在院里,每天說說話,晚上看書的時候能聽見他淺淺的呼吸聲。和自己不一樣的是,了安這個人連睡覺的時候也很溫柔,不會像她一樣亂踢被子,更不會發出什么難聽的呼嚕聲。或許正是因著這份難得的溫柔,她才會一直忘不掉這個人吧。
了安串好念珠,一串戴在自己手上,另一串,他親手替柏逐昔戴上了。
“這串念珠是我師父親手做的,我從小戴著,希望它能護你平安。”
她有自己要做的事,那便去做,旁人阻攔沒有用。他也沒什么東西好給她,只有這念珠是跟了他許多年的,帶著他的祝福,也帶著他的一份心意。希望能在戰場上保她平安,至少讓她能夠歸來。
柏逐昔抬手看著這串念珠,他用了這么多年,早不似最初模樣,好像帶著眼前這人的溫度一樣,讓她安心。
她起身湊過去,在了安唇上親了一下。
還是那笑得猖狂的樣子。
“等我回來。”
那抹身影很快融入了屋外茫茫夜色,了安愣在原處,良久,伸手撫了撫嘴唇。好像被人輕薄了,但怎么一點也不會生氣呢。
了幸進來,就看見了安在那傻笑。他從沒見過自己師兄像這個樣子,魔怔了一般。
“師兄,那位施主跟你說了什么?師父明明沒跟你說過她會來啊,你怎么知道的。”
“因為她一定會來,好了,快去睡吧,明日早課起不來我可不留情面。”
了幸被他唬得飛快跑進了內室去,心里仍在想著為什么師兄知道那位施主一定會來。
這位施主在北川寺多少也有些名氣,城中權貴不少人花大價錢請師父做法事或是奉養信物,師父都沒有同意,獨獨留下了她的東西,還分文不取。
距離她上次來北川寺已經很久了,師父卻還關注著這個人,可見她在師父那,和旁人是不同的。至于為何不同,他想不出來。
這一夜,北川寺的墻頭上一直有一個女子,她笑得很開心。和天上弦月一樣,明亮,皎潔,眉眼彎彎。北川寺內有一間院子,亮了一整夜的燈,他站在窗邊瞧著天,直到銀漢西斜。
第二日早,城門鐘鼓剛響起,門一開便有一匹馬兒奔了出去。而城中,新征來的戰士們披上了鎧甲,由展謹帶著,告別了家人,往邊境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