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當家真不愧為一代豪杰,”他揉著臉,訕笑,“快吃早飯吧,今日是元棠師兄做飯,給你加了菜。”
這寺中的人她雖認不全,但他們似乎都認得她。她把這歸功于自己溫柔賢淑,了幸卻說只是因為她長了一張會騙人的臉。
她不同了幸計較,吃了飯便回寮房去抄經。大夫人讓妙儀每日酉時來取當日的經文,她做了一張表,每日抄什么都安排好,一直排到月余后。
覺正讓人來叫她時,她正躺在了安院中的藤椅上看書,正到精彩之處。
“住持。”她乖巧地行禮,順著覺正的示意坐下。
是一個擺好的棋局,她坐在黑子前。棋她倒是也會下一點,僅僅是一點而已。
覺正伸手示意她行子。
“這么晚了還叫你過來,實在是一時技癢,了安又不在寺中。”
“住持說笑了,我也不精此道,只望住持不嫌。”
黑白各執,棋盤作戰場。走哪里,怎么走,都需仔細思索。從前也有個人對她說下棋需要沉著,不可冒進,亦不可久思舉棋不定。在棋局之中,每走一步便得想好后面幾步。
這種游戲,非心思細膩者不能作。
“你輸了。”覺正落下手中白子,將她的路堵得死死的。
她喝了覺正倒的茶:“住持棋藝超凡,令人欽佩。”
覺正笑著,把黑白子各自收好:“我的棋藝遠不及了安,這孩子什么都會,然而只有這小小的地方,是最適合他的地方。”
她不再動,也不說話,覺正笑了幾聲:“罷了,有些事你慢慢便會懂。他要幫你,這幾日怕是不得閑回來,譯書茲事體大,你去經閣幫幾日忙,就算是我把他借給你的工錢。”
她應下,起身辭行,又被叫住。
“了安的院子偏僻,旁邊又有池塘,現在這個天氣難免有些蚊蟲,一會兒我讓了幸帶些藥草過去熏上。”
一連數日,了安都沒有回來,她每日里抄完經便去經閣幫忙。梵文她雖看不懂,已經譯好的卻沒什么難度。寺里負責譯書的人不少,他們每日會將原文一頁頁翻好,每翻一頁便夾在書中,方便第二日繼續查看。
柏逐昔覺得這樣太麻煩了些,不經意再漏了幾張便更麻煩了。她裁了些小紙條,兩張寫同樣的數字,分別貼在原文和譯書上。因為譯文要再次潤色,所以不能裝訂成冊,只能這樣一張張譯好再核對。
“了幸,你再拿一本冊子給我,做一個簡單的記錄,以免出岔子。”她做起事來很認真,和平常吊兒郎當的樣子大不相同。了幸樂意每天同她待在一處,反正他在寺中也自由得很。
經閣譯好的篇章需送去給覺正過目,也算是先檢查一番有無基本錯誤。往常這是了幸和無嗔師傅的工作,她來之后便成了她和了幸的工作。去覺正處會路過大殿,大殿總是特別多人,今日卻有些冷清。
了幸跑去問在大殿侍香的幾位師兄,聽得一段傳奇故事。
“城外匪窩千巖山知道吧?那有佛光現世,城里的信眾紛紛跑去拜山了。”
“什么佛光?”
“聽香客說是進城的商隊在清晨瞧見的,太陽一出來,那山頂上便現了佛光。亮堂得很,整個山頭都籠住了,還有誦經的聲音回蕩呢。”
師兄講起故事來頗有茶樓里說書先生的氣質,一旁敬香的施主聽了,一臉興奮的跑過來,自顧打開了話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