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邊和那人說話,妙儀跟著的。”
路平兒從小就被大當家養在身邊,自然熟悉云霄,以前也跟柏逐昔聊過。當時他說柏逐昔之所以那么快被賽中人接受,不單單是因著她有絕對實力,其中有部分原因是她和云霄足夠相像。
她們的相像不在于容貌,而在于性格和為人處世的方式,只是后來相處久了才覺得,柏逐昔比起云霄來,更張狂卻也更柔軟。云霄是老當家親自養大的,從小跟著老當家東奔西走,扛刀砍人。她生得美艷,寨中人又都順著她,自然是養成了那目中無人的性子。老當家走后,除了大當家和大夫人,再沒人能制住她。
后來黑山石和臨風崖搶地盤,險險贏了,臨風崖全寨覆滅,黑山石死傷嚴重,云霄也在那一戰中消失不見。眾人都以為她死了,只是找了很久都沒找見她的尸體。
“去讓楹娘再查查這個人的底細。”
路平兒應了,轉身離開,她就在那坐著,等大夫人出來。有妙儀跟著,她倒也不是很擔心大夫人的安危,就算妙儀打不過那些人,總也能叫一聲。
等得她都快睡著,大夫人才在妙儀的攙扶下從里面出來,眼眶紅腫,顯然是哭過。她身后跟著個紅衣女子,瞧著便是那顧盼生輝,顯得周遭人都沒了顏色。
大夫人將那女子拉到她跟前,哽咽道:“這便是云霄,若是你大哥還在……”這話她說不完,淚眼婆娑瞧著她們倆人。
那女子端端向她行了一禮,也紅著眼。
她不愛看這種故人重逢的戲碼,對這個女子也沒什么別樣的感覺,既然大夫人認定她是云霄,那她就是。左不過是路平兒那每月要多支出些銀錢來,生意上的事不是她在打理,她不會去在意這些。
沒一會兒老花刀也出來了,光著頭,看得讓人想笑。
大夫人向老花刀致謝,畢竟人家幫著照顧了云霄這么多年,現下大夫人看他很是順眼,之前燕返冒犯她的事情她可以完全不計較。
柏逐昔心里明白,云霄消失這么多年,大當家一直都想著找到她,哪怕是將她的尸首給帶回去也行。現在人好端端地站在這,大夫人不可能不激動,什么往日仇怨都不重要,經歷了那么多事,已經沒有什么比活著更重要。
“大夫人不必客氣,我與云霄一見如故,這么些年也是把她當親妹妹養著。今日特設了宴請大家來,也算是給我做個見證,日后我與云霄便是親兄妹。也解了咱們兩家的怨,日后咱們便不分彼此……”
“吃相不要太難看,”柏逐昔本不想開口,但實在也沒忍住,“你要和云霄義結金蘭我沒意見,但濟之是一步一個腳印闖出來的,我們手下的產業和云霄沒有半分關系,該她那份每月會一分不少的給她,不該她的誰也別來打這主意。還有,黑山石已經沒了,我不希望日后再在江湖上聽到誰打著黑山石的名義行事,在座各位但凡有不服的,都可以來遠垂渡找我。”
說話間,老花刀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她卻是站起身來:“妙儀,扶阿姊回去,這儀式我們便不看了。云霄,戌時前回家,別讓阿姊等太久。”
大夫人說什么也不肯回去,生怕這會兒走了就再看不見云霄。她只得扭頭看向林鑠,讓林鑠在儀式結束后送大夫人和云霄回去。老花刀既然請了林鑠來,他這一幫人又要指著林鑠過活,自然是不敢對林鑠做些什么。
路平兒回到衫羅坊就讓楹娘去查云霄的身份,還沒來得及見上她一面。他心中也正犯嘀咕,老花刀說她受了很重的傷,如今方想起來自己的身份。然而以云霄的性子,想起自己的身份之后沒有直接去找大家,而是通過老花刀來和大夫人取得聯系,實在奇怪。
他心中自然是希望那是真的云霄,但柏逐昔對云霄身份的懷疑并非空穴來風。這些事情撞在一起實在有些巧合過重,怎么就偏偏在柏逐昔對老花刀下手之后云霄就出現了,老花刀手中有云霄這個棋子,卻從來沒有拿出來威脅過黑山石。
以當年云霄在江湖中的名聲,老花刀不可能不知道云霄對大當家來說有多重要,現在黑山石都沒了,他才將云霄搬出來,這顯然不合理。
這邊他在疑惑,那邊柏逐昔卻是有些生氣。她一股腦將話都放出去后轉身便走,出了陳坪碼頭便看見了安站在那邊等她,身邊還停了輛馬車,小白竟被乖乖套著。
“上車慢慢說。”他先上了車去撩開簾子,伸手拉她上去。
那車夫輕喝一聲,小白便跑了起來,離陳坪碼頭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