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著大娘的事,柏逐昔決定在都城多待兩天。
她在皇寺后門守了兩個時辰終于守到了大娘過來,問清楚了大娘的丈夫不愿和離的原因。
依當朝律例,二十五周歲以上有孩子的夫妻每月可以從坊市領取糧食,不需要自己再花錢去買。如果和離,兩人就會成為獨戶,獨戶每月需要向朝廷繳納高額稅賦。
她一直以山匪的身份生活,從未向朝廷繳納過一分稅賦,素來也不愛了解朝廷的各項規定。
“這也太不合理了些,憑什么獨戶要繳納高額稅賦?”她一激動就喜歡拍桌子,桌子被錘得一震。
了安摁住她的手:“這條律例是太祖皇帝時流傳下來的,當時戰亂剛平,國家缺少人口,為了鼓勵大家成家生子才創設了這條律例,當時確實對國家安定起到了作用。后來多年平安,為了感念太祖皇帝圣明,這條律例便一直保留了下來。”
這一番解釋,聽得柏逐昔胸中一團火,吐也吐不出來,直覺有些無法呼吸。
了安的手忙往她背上招呼,一直撫著想讓她不那么氣惱:“有那么生氣嗎?”
“你不懂,我現在就是很生氣。”
“不氣不氣,我們一塊想辦法就是了。”
說到想辦法,柏逐昔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人綁起來吊打一頓,她粗暴行事慣了,一向覺得這方法簡單奏效。
但她剛說完就被否決,了安還抓著機會又教育了她一番,說如果人人都像她那樣行事,那還需要律法做什么。柏逐昔覺著這律法本身也不太合理,但沒說出來,這會兒她要是講出自己心中所想,上不來氣的就不是她而是了安。
倆人正談著這事,緲清就在外面敲門。
“公子,有位大娘說有事要找娘子。”
大娘告訴柏逐昔,她丈夫終于松口了,但要大娘按著每月的糧食份額給他貼補銀錢。他明顯是吃定了大娘拿不出錢,也拿不出證據上公堂去。
一聽著錢,柏逐昔覺得事情變得簡單多了:“這好辦,他要多少我給他多少就是了。”
大娘忙擺手:“不行,我怎好拿娘子的錢。我來此就是為了告訴娘子此事有解決的法子,錢我可以想辦法掙,但若要我拿娘子的錢,那我寧可跟他稀里糊涂的過下去。”
話都說到這份上,柏逐昔也不好硬逼著大娘收錢,仔細想想又覺著大娘若真順著她丈夫的意給錢也不行。人一旦得到了好處便不會想著收手,只會想著好處越多越好,如此下去,終究還是一條死路。
客棧里好多房間的燈都熄了,柏逐昔的屋子還亮堂得很。
她趴在書案上,手中的筆在紙上戳來戳去,戳破了也沒寫出一個字來。
“寫什么呢?”了安從門外走進來,穿著一身常服。不得不說,他穿常服比僧衣好看太多了,看得她有一瞬愣神。
不知他白日里在忙些什么,沒跟她說幾句就走了,坊市快要下燈了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