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看來名滿天下的竹道賢竹大人就要為我云天盟所用了。
“竹大人?要不再進來坐坐?”藍小墨滿臉的陰笑,一對走勢平緩柳眉輕輕揚起,一雙杏仁眼被鼓起的臥蠶和笑肌擠成了一個陰險的半圓,梅子色的紅唇微微咧開一條縫,露出來一排森白的牙齒。
“坐坐……剛才不都說了嗎……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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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大半夜,總算到了驛館里。竹道賢癱倒在床上,卻一夜無眠。
睡不著,他腦子里就開始回想這段時間所經歷的事情,覺得自己應是不小心沖撞了哪位神仙,才會倒霉如此——原以為官憑路引被盜是王韞余黨所為,自己來到北都后應是有把握追回的,沒想到盜走它們的竟是一群悍匪!這下可好,還被迫簽了個“合作協議”,等他們有事找上門來時,自己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不過收獲還是有的,這一路上見到了很多來自河陰孟山兩省的災民,至少又給自己找了點兒事做。想到這里,竹道賢暗淡的眸子里似又有了光。
當時他激怒守城官兵故意進到那巡防營的大牢之中,就是因為聽說有災民一路朝北都趕去,不知道要做什么。當時他就覺得事情不太對——北都一向戒備森嚴,不允許外地流民進入,可那些前往北都的流民似乎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其中一定有不為人知的內情。現在看來,他們確實是在辦一件幾乎沒有希望的事,而他們之所以選擇這樣做,一定是被逼的沒有生路了。
這些被逼上絕路的人,一個個都有血有肉,餓得久了會死,親人去了會痛。不知是何故,這些活生生的人會在某些人眼中變成了不會哭不會鬧,痛了忍著死了活該的東西。這種事,竹道賢心想:我實在看不下去。
風口浪尖?眾矢之的?竹道賢根本不在乎,他只在乎父親臨終前的那句話:“愿天下長有喜樂事,為父做鬼也快活。”
他想讓自己的父親在九泉之下,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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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盟北都分舵中,幾名手下拎著食盒抱著蒸籠慌慌張張跑進正堂。
“怪了。”藍小墨皺著眉頭,“好好兒的人怎么就不見了?”
“盟主,屬下也覺得奇怪。你說我們去打探消息時牢籠里還關著許多人,可現在那五間籠子里卻一個人都沒了……該不會是楊舵主把竹大人撈出來后忘上鎖了吧!”一個瘦高如麻桿的屬下甩了甩被食盒墜得生疼的雙臂,胡亂猜測道。
一個舉著二十幾大籠包子的屬下小心翼翼放下蒸籠:“怎么可能……楊舵主也只開了一把鎖。自己沒想明白就別在這兒瞎說了。”
旁邊一個體格較為肥碩的屬下把飯盒放在地上,抱怨道:“這些飯菜可都是我們自己辛辛苦苦做的!這下好了,人都跑沒了,楊舵主肯定會可惜這些糧食被浪費了,我們又得吃好幾天剩飯……”
“這事蹊蹺得很。你們也累了幾個時辰了,就先下去休息吧。”藍小墨擺了擺手。待到眾人都退下后,陷入了沉思:
那群人現在在哪兒?
是誰搶先一步把他們放出來的?可又到底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