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可以選,我現在寧可頂八斤書簡罰站,也不要應對這種,壓根不知道怎么說話的窘迫場面。
“蘭澤,我……我謝謝你的心意,然后……我……”
斷斷續續擠出幾個字后,我就徹底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心中所想。
拒絕嗎?我想起以前玄琰被東陵表露心跡的時候,自己還傻乎乎地在旁邊拍手叫好,結果玄琰直接拿劍鞘砸向東陵,兇狠地吼道:“滾,打不贏我還想談喜歡?”
我瞄了一眼蘭澤,這……玄琰的做法,用在我這里,不太合適吧?
就在我十分為難,思索要如何開口時,蘭澤反而已經收斂了臉上的紅暈,他嘴角微微上翹輕聲對我說:“玄璃倒也不必煩惱,我只是將自己的心意表達罷了。與人族一樣,妖族中不乏被拒絕心意的妖族;若互相傾慕是這么容易的事,怎會有那么多幽怨之詞?”
我留意到蘭澤上翹的嘴角透著淡淡的傷感,心里不是滋味的我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接話。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你在魔尊的心境中見到了魔尊意志混淆,恰好證明了魔刀小看了暮涯對暮雪的愛,以至五百六十年前魔尊與暮雪對峙時,暮涯的意志閃現一瞬,才讓暮雪有機會被斬殺魔尊。”
蘭澤將話題轉移,回到了最初的探討上,我見他如此倒也暗自松了口氣,思緒也跟上了蘭澤。
“可我在魔尊的記憶力,暮涯應是剛過百年就與當時的魔尊達成了某種協議。魔尊,不,準確來說是魔刀十分中意暮涯。看他們的討論,應該沒過多久暮涯就離開了魚龍族,追隨了魔尊。”
說到這兒時,我抬起頭來,向之前一樣看著蘭澤,大方地對上了蘭澤的視線。
“暮雪與暮涯出生定下婚約,然后再相伴百年才演化人貌。可很快暮涯就離開了暮雪,至少也需要好幾百年才可讓妖族成長到成年人族的樣貌?”
蘭澤不否認我的說法,他點了點頭,認同地說出了我接下來想說的話:“暮雪與暮涯為何會有如此深的羈絆,我也想不明白。滿打滿算他們有兩百年的感情,看他們出生的時間是六百二十年前,中間相隔四百多年……魔刀肯定也會想辦法消除暮涯對暮雪的愛;時至今日,他卻仍然不能做到,哪怕你并非暮雪,你遇到威脅時,暮涯對暮雪的愛依然會因你顯露。”
“說不準魔刀也沒有注意到,暮涯也反向影響了它的意志?”
我的拇指在顳部的鱗片上摸索著,不經意地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蘭澤對此想法有些興趣,他微微側頭,笑問我何出此言。
“你說成為魔尊的暮涯是有史以來最強的魔尊;暮涯本身要是沒獨特之處,魔尊怎么會留意一個剛修煉成形的魚龍族。話說回來,蘭澤你還沒告訴我,魚龍族為了力量不斷親近繁衍是為什么?”
我剛說完,蘭澤便指了指自己頭上的犄角,嘴邊掛上了苦笑:“為了它。“
“它?”
我十分不解,為了這對犄角?
蘭澤見我困惑,又耐心地與我解釋:“妖族若是有能力登上天山之巔,就會突破自身極限轉變形態獲取更多力量,成為萬妖誠心拜服的妖王。”
他說完這句話時,又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額前:“而蛟族本身的犄角應該是落在此處,我攀登上天山之巔時,自己被溫暖的光芒所擁抱,迎來了凌遲重辟抽筋剝皮的極刑,摧心剖肝的痛會讓你最后連喊也喊不出;很多妖族若是挺不過這最后一關,便會成為天山風雪與山永伴,所以天山才會終年積雪永不消融。”
我望著蘭澤,仔細端詳他的模樣,原來要成為妖族都心服口服的妖王,根本不是自己對麟霜隨口說的那么輕松簡單。
往日在元玉山與他們切磋比試時,一點皮肉傷就讓自己心驚肉跳哇哇大叫,相比蘭澤還有其他妖族的磨礪,自己的磨練真是如螞蟻咬一樣。
“蘭澤……”我不知要說些什么,只下意識地念出了蘭澤的名字。
他沒有理會我的念叨,而是自顧自地繼續說著:“為了我族一雪前恥,為了蛟族榮光,為了自己不負母妃心血登上天山山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