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別之后,楚君秦騎馬來到縣衙,說明來意,衙門的門房便將她領到衙門內,并把馬也牽到馬廄去。
楚君秦在后衙的院子里站著,仰頭看院中的一棵百年大樹,突然聽見有人說道:“這棵樹已經有五百多年了。”
她回頭,看到是李奇,行禮道:“民女楚君秦見過大人。”
“不必多禮,在下與令尊也算是熟識,只是從未見過你。”李奇滿臉笑意地看著她,頗有我家有女初長成的意味。
楚君秦柔柔地一笑,頷首說道:“民女不常出門,也不經常與父兄一起,大人可能見過我哥哥。”
“是呀,確實見過你哥哥,是個不錯的少年郎。”
“民女替哥哥謝過大人夸贊。”楚君秦再次行了一禮。
李奇眼睛笑得彎彎的,揮手道:“不用總是行禮,我這個人就比較隨意,你像攸寧一樣,不要那么拘禮。”
楚君秦也沒想到李奇居然這么好說話,笑道:“謝大人。”
“哎,你來衙門是有什么事嗎?”
“哦,我是來找宋軒還馬的,剛勞煩一位大叔將馬牽走了,我這打算給他說一聲就要走了。”
“宋捕頭還借給你衙門的馬啊?”李奇意味深長地問。
“不是,昨日夜里,宋捕頭和潘岳,我們三人去了郊外查案,不得不借用衙門的馬匹,歸來時,天色已晚,便沒有再拐回衙門。”
“沒事沒事,我不是小氣的人,我就問問,宋捕快一般都騎自己馬,我以為你們倆都不用的衙門的馬。”
楚君秦不知道李奇什么意思,還是解釋道:“宋捕快確實騎得自己的馬,我和潘岳用的衙門的。”
李奇再次“哦”的一聲。
“大人,那宋捕快在嗎?”
“不在,他出去辦案子去了,今早有人來報案,剛好我就派他去看看。”
“那潘岳呢?”
“他是宋軒的助手,當然要和他一起去啦。”
楚君秦心中嘀咕:早說他倆都不在嗎,還和我扯半天馬。
但她還是笑靨如花:“那民女就告退了,勞請大人告知宋捕快,我已將馬歸還。”
李奇點點頭,卻說道:“你這小女子,我還有好多事要做呢,你去廂房等他回來自己告訴他吧。”說罷,便甩甩袖子走了。
楚君秦滿腦袋疑惑,懷疑剛才的李奇和現在的李奇是一個人嗎,怎么突然變臉。
楚君秦本想著,算了,反正都已經將馬還回來了,宋軒回來就看見了,但是又一想,不行,自己不是這種一走了之的人,答應別人的,不能不負責任。
最終,她坐在后衙的廂房里,東看看,西看看,翻翻書架上的書,或是拿起桌上的小狼毫練字。期間,有人將茶壺沏好茶端來,就再無人出現了。
約莫一個時辰后,宋軒帶著潘岳回來了,給李奇稟告完案情,李奇說道:“對了,后衙西廂房有個姑娘在等你,也不知是什么事。”
宋軒一想就是楚君秦,說道:“她是來還馬的。”
“哦,那已經還了,可能她想親自告訴你吧。”
潘岳心中偷笑:她是被宋大哥騙來的。
宋軒看潘岳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還是恭敬地對李奇說道:“大人,那我們就告退了。”
“大人,告退。”潘岳附和。
二人從李奇那里出來以后,就直奔西廂房,房門本就是敞著的,他們進去的時候,正看見楚君秦伏在桌子上寫字,認真到沒發現屋里進來兩個人。
宋軒看她一手瘦金體寫的嫻熟,不住點頭,隨著她落定最后一個字,念道:
幽蘭露,如啼眼。無物結同心,煙花不堪剪。草如茵,松如蓋。風為裳,水為珮。油壁車,夕相待。冷翠燭,勞光彩。西陵下,風吹雨。
他剛開口的時候,嚇楚君秦一激靈,然后又聽宋軒說道:“中唐李賀的詩。”
“對呀。”
“一個小姑娘怎么喜歡寫這種詩?”他翻著之前的幾頁,全都是這一首,卻用了不同的字體。
“就是練練字。”
潘岳聽著兩個人說話,翻看楚君秦前幾張,他有些自漸形穢,宋軒自小就是神童,聲名遠播,那就不用說了,楚君秦一個姑娘,將幾種字體都寫得這么好看,想必也是有才華的人。只自己,認識字是認識,但那一手狗爬的字就別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