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走后,不知是傷心過度的緣故,還是別的什么原因,西平時常出現頭暈的狀況,有時腦子里什么都沒想,一坐就是大半天,聽說這是未老先衰的預兆。
西平發現身上也有一些不同之處,指甲不再似從前那么圓潤光滑,出現豎紋和暗影,皮膚不再白皙,變黑不說,手指上比起以前多了許多紫黑色的毛細血管。
精力也越來越不行,容易疲勞。西平去醫院作了一次檢查,醫生說他的肝硬化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只是以前沒有發覺而已。
西平拿了幾瓶護肝片回家,醫生雖極力寬慰過他,西平還是感到一陣陣的悲涼。他知道,肝硬化雖說不是癌癥,卻也是不可治愈的慢性病,他今年才三十二歲,已經看到自己不太遙遠的死期。
或許自己最多活不到五十歲吧,他想。
年前,艾霞結婚。東萍為了省卻麻煩,沒有在艾家村備辦酒席,而是去了男方所在的城市,男方在酒店里擺了幾桌,租了幾輛花車簡單完成了結婚儀式,西平作為艾霞的舅舅,自然不能缺席的。
隨著靠山李勇的倒臺,西平的仕途之路也很快被終止,又恢復了他農民的身份。
在西平被免職沒多久,任永紅跟他提出了離婚,他早預料會是這樣,爽快和她去民政局辦理了離婚手續。西平同意了任永紅提出的全部條件,雙月灣的房子和小勇的撫養權都歸任永紅所有。
在他看來,本該是這樣的。
當初結婚時,房子是勇哥出錢買的,隨著兩人的婚姻消失,西平覺得小勇是房子的合法繼承人,自己已經受勇哥的關照,過了幾年的好日子,他沒理由還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跟任永紅爭奪什么房產。
如果這樣做,恐怕他自己都會看不起自己。
和西平的落魄相比,劉云再次迎來了雙喜臨門,二月初金嫻生了一個女兒,二月中旬,劉云升為蓮花鄉黨委辦主任,成了全鄉真正的實權人物。
在女兒劉育明滿月這天,全鄉的大多數鄉村干部都出現在酒席上,舒福貴還親自在酒席上致了辭,對劉云的工作給予了充分的肯定,讓在席的村干部更高看劉云一眼。
至于西平,他沒有出現在酒席上,不過還有不少村干部提起他,不過提起的時候沒有半點尊重之意,話里話外全是嘲諷之意。
樹倒眾人推,人走茶涼,本是人間常態。何況大伙都知道西平是舒書記的死對頭,不趁現在多貶低幾句以取悅舒書記,更待何時?
西平被雙開之后,沒有急著出去做事,而是在家里閑呆了半年,經常去劉香文具店打麻將,有時打晚了就在劉香店里過夜。開始還好,隨著時間一久,二根的臉色便不好看了,覺得西平在店里打麻將,還要給他墊吃墊住,覺得自己家平白養了一個閑人,心里甚是不平。再說西平已不是干部的身份,估計也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跟西平說話也沒有那么多顧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