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鄉野的路上,朱家的眼珠子滴溜溜亂轉著,試探著問道。
“你這廝莫要跟朕打馬虎眼,那個什么叔孫通?到底是個什么來頭,之前朕頭腦中倒是有些印象,只不過一直不甚清晰,想來你是知道些底細了,快快從實招來,不然便罰沒了你兩年供奉!”
對于朱家來說,嬴高早就知道他的命根子在哪了,這個家伙別的都好,就是交友實在是有些寬泛了,特別是游俠朋友,那還真是相當的多,之前朱家沒當官的時候,也是為了給嬴高搜集情報,在大秦的地界跟不少的游俠那都是兄弟相稱。
而現在,朱家成了嬴高身邊的紅人,有不少的游俠可就找他來邀功來了,說起來,就跟之前戰國的那幾個君子所豢養的門客差不多少。
但是朱家哪能有那么些什么戰國四君子們的精力,他說白了不過是供著那些個游俠日常的吃喝用度,而這里面消耗的錢財從哪里來,當然是從他的俸祿里面來了,他又不是秦人,又不是天生的貴族,只不過是大方一些罷了。
對于這些,嬴高雖然是都知道,但是畢竟那是朱家自己的事兒,而且那些個游俠要是沒了朱家的節制就那么散落到大秦的各個地界,每天都不知道要惹出來多少麻煩呢,所以嬴高也就懶得去管這些事兒了,畢竟朱家的俸祿也是有限的,他是不可能像上面平原君了信陵君了那樣,整出來的門客都快趕上一個大部隊了的。
所以嬴高一說要斷了朱家的俸祿,朱家頓時就變成了一副苦瓜臉了,然后一臉的笑意看著嬴高,開了口。
“那叔孫通,某確是有所了解,但卻并非是其他緣由,而是他乃是我薛郡故地之人,并且之前曾在大秦朝堂上做了些時日的待詔博士……”
“哦?這等人理應一直在我大秦的朝堂之上候命,起碼也是應當在咸陽城中,為何卻出現在了這洛陽之地講學?”
朱家這么一說,嬴高可就更加的有點蒙圈了,一個大秦朝堂上面的待詔博士,雖然也并不是啥大官,但是怎么說也不能到這一步吧?
而且嬴高記得清楚,自己雖然不能說是認識每一個咸陽城里面的官吏,但是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印象的,待詔博士那一欄里面,現如今好像還真就沒有這個叫叔孫通的。
“這……唉!這叔孫通也是一時糊涂,當始皇帝頻頻傳出身死的時候,竟趁著亂私自逃回了故地薛郡,并且在那參與了項梁組織的薛郡會盟,若非是當初君上派遣我跟隨在陳嬰的身邊監視,正巧在陳縣得見了這叔孫通,家倒是也不知此事底細……”
說完之后,朱家趕緊低下了頭,心里面為這個自己的老鄉叔孫通默哀了幾秒鐘,心說到了現在這個當口,就算是咱倆認識,又是老鄉,老弟也幫助不了你了啊……
“投靠了項梁?為何?”
讓朱家有些意外的是,預期中的暴怒并沒有出現,嬴高只是瞇瞇著眼睛問了這么一句,情緒上還算穩定,不像是馬上就要死人的架勢。
“這……當初在薛縣之時,我倒是匆匆問了這廝幾句,他只是言始皇帝怕是已然時日無多,大秦沒了始皇帝,也便沒了希望,還不如擇一良主……”
雖然這話說出來又是個砍腦袋的事兒,但是事實就是這樣,朱家也不打算再瞞著了,心說你叔孫通這邊反了大秦了,之后可倒好,還在這洛陽講學,這是嬴高從來沒下大力度查過參與反秦的那些個人,要不然,估摸著叔孫通早就被秦兵給抓住了。
“這等想法,倒也算是無錯……但此番能不能為自己爭取到一條命,還得看他自己……”
嬴高的這句話雖然是對著朱家說的,但是朱家怎么聽怎么像是嬴高在那自言自語呢。
“君上,按照之前的計劃,我等現如今應當是趕回咸陽……”
“無妨,明日再行趕回咸陽,先去看一看,這叔孫通的講學到底有何玄妙之處!”
嬴高這一發話,朱家哪里還敢反駁,更何況自己對于叔孫通這個事兒,那深究起來也算是個知情不報的罪過,也算是違反了秦律里面的好幾條,夠的上是大罪了,所以他可沒心思跟嬴高在那磨牙,嬴高說啥,他還真就得好好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