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想,自己剛才一上來的時候對著嬴高可沒少放狠話,這一下子,前后一串聯,叔孫通可是有點毛腳了,就憑著自己剛才對著嬴高說出來的那幾句話,自己估計就夠得上腰斬或者是凌遲了。
“君上!叔孫通之前不知竟是君上親自到來,多有冒犯,還請君上定罪!”
反應過來了之后,叔孫通就好像是變了個人,把自己之前那些個性情幾乎全部都收了起來,之后抹了抹自己臉上的鼻涕和汗水,一個箭步就竄到了嬴高的身后,跪在那把腦袋磕的咚咚做響。
這個時候的嬴高,其實笑意也早就已經過去了,他在思考問題,思考想叔孫通這樣的人,自己到底該不該用,或者說該怎么用。
就憑借著叔孫通能猜測出來自己新政的根本目的,而且是自然而然的就猜出來了,那就足以說明這個家伙是有頭腦的,有才華的。
再加上他那箱子里面滿滿的儒家典籍,再加上這個家伙早年就可以在大秦的朝堂上做了待詔博士,雖然那也不是什么緊要的官職,但是能到咸陽城里面當官的,在這個朝代那當然就已經是人人羨慕的角色了。
但是反過來說,這個家伙卻曾經反過秦,而且是在始皇帝還沒死的時候,那邊流言一出來,這家伙立馬就跑了,可見他的立場是多么的不堅定。
這還不算,等到人家項梁一戰敗,這家伙又從項梁的手底下跑了,這樣的人,嬴高知道要是放在前世的戰爭年代,那一準是個走狗。
不過再反過來說,這回他都用死來威脅他了,對于這樣的人來說,那死自然是最可怕的,從他剛才那要死的表情嬴高也已經證實了這一點。但是這回人家寧可死也不回到項羽的身邊了,寧愿在這山野的地方講學也不去項羽的身邊當官,這好像又能說明他也算是個有點原則的人。
嬴高知道,其實這個世界上最多的,恰恰就是這樣的人,沒有人是不怕死的,更沒有幾個人真正的做到什么向死而生,他們要不就是真正的死的不能再死了,要不就是真的背棄了原來的自己。
朱家,蕭何,蒙恬這樣的,整個大秦估計再也找不出來啥了,所以遇見這樣的人,嬴高知道,自己很可能不應該再這么吹毛求疵了。
于是乎,回頭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起來的叔孫通,嬴高的心里面產生了一個對于他來說還算是可以的歸宿。
“你可知罪?”
“知罪,某不該自咸陽城中出逃,更不該投奔了項梁的反秦勢力……”
“你的罪,并不在此……”
“啊?”這下子可是把叔孫通給搞的有點蒙圈了,不在這,那還能在哪?
“你的罪在于,不該胡亂揣測朕心中所想。”
嬴高這話一出,叔孫通又是一激靈,忽然之間那涼氣嗖嗖的就從后背升騰起來了,心說這回完了,死是肯定得死了,就看怎么個死法吧。
“請君上降罪!”事已至此,那難過當然是沒有用的,自己剛才都已經丑態盡顯了,叔孫通決定給自己留點顏面,別太丟人了,所以這請罪說的還算主動,也還算是有點骨氣,沒表現出十分害怕來。
“既然如此……就罰你……在此間講學傳道五載,不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