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高不用想也知道,這個事兒要是上了朝堂,一準得遭受到那幾個六七十歲門生在大秦當官的一大堆的老御史們的質疑,說他有辱嬴姓之人的門風之類的,所以為了那些一準得質疑他的老御史們的仕途能一直保持下去,嬴高還是決定這個事兒就在他和韓信以及朱家幾個人的小范圍內解決了就得了。
而且蕭何走了之后,這朝堂上跟自己在處事上能最能合得來的也就是韓信了,這不但是因為韓信腦袋靈活,年歲又和自己相仿,而是因為韓信不是老秦人,大小也不是貴族,心里面自然就沒有老秦人和各國貴族的那種傲氣,而這些特質,恰恰也是劉邦所具備的,而自己這個皇帝總不能因為這點事兒就跑到南海郡去吧?所以這個事兒的執行交給韓信,嬴高就是最放心的了。
再有一點,就是嬴高多多少少也算是想要在蕭何回到咸陽之前就把劉邦這個事兒給處理利索了。
他知道,以劉邦的尿性,要是自己把這個事兒交給蕭何,或者但凡是讓劉邦見著了蕭何的話,那老小子極有可能會用這種方式把蕭何給忽悠了,到時候的結果極有可能就是蕭何放走了劉邦。
要是真的到了那一步,嬴高都不知道自己應當怎么處理蕭何,所以這個事,干脆就把他拋開,正好現在他正忙于出巡檢查新政的事兒,所以把他拋開,那叫一個名正言順,不會讓自己的這個左右手有任何為難或是不樂的情緒。
“依你之見,我等如今有劉邦夫人與兩名孩童在手,用何等計策能兵不血刃將劉邦擒殺?”
將那些從曹無傷那最后得來的情報放在了韓信的面前,嬴高甩出了這么一句,顯然,這個事兒他可不想搞什么一言堂,要說計謀,韓信也不差,所以嬴高想要看看他心里面有啥壞水,能忽悠住劉邦的,對付劉邦這個老小子,嬴高知道必須得以毒攻毒才行。
“君上心中……當真是想要饒過那劉邦與呂雉之子,信心中曾謹記君上剿滅項羽之時所言,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啊!”
誰知韓信壓根就沒接嬴高的茬,而是模仿著嬴高曾經在陳郡時候的語氣,說出了這么一句他的經典之言。
這話一出口,嬴高眨巴了兩下眼睛,之后嘆了口氣。他知道,韓信雖說是最能理解自己的人了,但是自己的這個承諾,他可能真的就不能完全理解。
這并不是什么年歲和貴族的緣故,而是時代的鴻溝。
嬴高的的確確是奔著做一個暴君來的,就像在孫前的家門口,他直接就下令斬殺了那些助紂為虐的人,就像是捉住了項梁,還沒說上三句話呢直接就變成了一個頭顱了。
但是對于那個在呂雉的手里面瞪著一只大眼睛壓根就啥都不懂的孩子,嬴高還真就下不了手,在他的心里,殺了他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而且遵照的是秦律,也不是自己刻意為難一個孩子,但是他就是說不出這一句話,這是他心底的原則。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但凡是有了思維的,甚至是十多歲的少年,嬴高都可以不放過,既然他說出了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樣的名句,他心里面就是那么想的。
但是兩歲之內思維還沒有形成的孩子,是嬴高的紅線,是他用以區分自己和這個時代的原住民,更是日后區分自己和匈奴等外族的一個明顯的特征。
“待得左相歸來,秦律中便會加上一條:不論何種罪過,禍不及兩載之內孩童!”
“這……”
韓信聽了這話,一時間都不知道說點啥好了,什么誅九族,誅三族,哪能管你是不是兩歲之內,嬴高這么一變,不用說,朝堂上又得炸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