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喀,喀喀喀,嗦嗦……”
蜷縮在另一邊的黑影,在看到這一幕后兩顆巨大的門牙不由自主地打顫,和下牙磕出一連串叩擊聲。
那是一只四肢和軀干像只枯瘦的猴子、尖嘴和細長的尾巴又像老鼠,怪模怪樣的動物,一身灰黃干枯的皮毛早已被血浸透。見少年轉頭,一對在昏暗中籠罩著冰冷金光的眸子向自己看來,“猴鼠”陡地尖叫起來:
“半妖大人!我說的是真話!用這個秘密,換您饒我——”
一句話沒說完,“猴鼠”喉嚨里突然發出一陣氣搐的怪聲,身體猛地繃直,然后同樣突然地癱軟下來。
它竟然被嚇死了。
這個意外令少年呆了一下。頭頂一對同樣覆蓋著白色毛發的犬耳都意外得垂了下來。
“……嘁,”
他抖了抖耳朵,讓它們重新立起來。
“對弱小的對象就想生吞活剝,一旦踢到鐵板就搖尾乞憐,妖怪還真是卑劣啊。
“雖然,倒也不是說弱肉強食本身哪里不好就是了。”
這樣說著,少年冷冷地把腳下的蝎子尸體一腳踢開。正要舉步前行,他又不禁回頭看了倒斃在地的“猴鼠”一眼。
“四魂……嗎。”
四魂之玉。
一直以來,在妖怪中間流傳的傳說。
名為四魂,能實現任何愿望的寶玉。
從童年起就生活在人類社會,他一直以為那個傳說也就只是“傳說”而已。
“……否則的話,強如那個混蛋老爸……強如犬大將也不至于含恨而終了吧?”
少年下意識地自言自語。
是啊,那個素未謀面的混蛋老爸如果真的那么強,怎么會搶不到這“實現一切的愿望”呢?也不是就懷疑他沒有那么強大,畢竟,那是母親說的,而母親從未騙過自己。
所以,恐怕還是那個玉根本就不存在吧。
——今天以前,自己一直這么想。
但遭到兩頭看他是半妖就想“捕獵”他取樂、吞食的不知名妖怪襲擊,反殺碾壓對方的期間,其中似猴似鼠的那一頭為了保命,向他吐露了自己偷聽到的玉的去向——一代又一代地在人類和妖怪的手中爭奪之后,現在被托付給了一個深居簡出的巫女。
當然,結果還沒用他動手,那蠢貨自己把自己給嚇死了,這一定不關他的事。
只不過,它所說的那些細節和經過,給人的感覺如果不是親身經歷過,靠憑空編造是編不出來的。
關于四魂之玉確切的所在。當然還有守護玉的巫女。
……不想當弱者。討厭孤立自己的人類。討厭鄙視自己的妖怪。討厭傲慢自大的愚昧和饕餮無度的獸性。討厭每到朔月時就失去全部力量、變得軟弱無比的自己。
——傳說要是真的
能,變成完全的妖怪就好了。讓那些愚蠢的人類驚恐畏懼。把那些混蛋的妖怪撕成碎片。
——當覺得“可能是真的”那一刻
變得非常、非常地想要那個玉,自己。
“極其強大、冷酷,如修羅般的巫女?……似乎有點意思呢”
少年,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冷笑,伸手將一頂能遮住自己與眾不同的斗笠扣上自己頭頂。張望了一下月亮的位置來確定方向,他踏到了前往江戶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