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的街道熙熙攘攘,沁人心脾的春風溫柔的吹拂在人們的臉上。文天藝與見一并肩走在街邊,見一依舊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隨意地四處張望著,像是今天遭到處分這件事情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文天藝突然指著街對面的一個路邊攤說道:“小時候的味道。”見一順著文天藝指的方向看去,是蛋烘糕。“想吃?”見一轉頭看向文天藝,挑著眉作出一副戲謔的表情。文天藝沒有看明白見一做這個表情的意思,也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等會兒回家要是吃不下飯,我就給阿姨告狀,說你回味了小時候的味道。”見一終究還是露出的他的賤笑,直勾勾的看著文天藝說。文天藝瞪圓了眼睛,指著見一的鼻子威脅道:“你敢!”可見一依舊保持著賤笑,挑了挑眉,反問道:“我不敢?”“你!賤人!”文天藝氣得不行,卻又奈何不了見一,只好臭罵一句,隨后頭也不回的轉身便走。
是啊,見一要是有這么聽話,他就不叫見一了。
文天藝頂著一張氣鼓鼓的臉在街邊自顧的走著,走了好幾分鐘,見一始終沒有跟上來,文天藝想回頭看看,卻又怕回頭以后被見一看見,然后又是無情的嘲笑自己。隨后,文天藝刻意的放緩腳步,終于在身后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腿這么短,跑這么快?”身后傳來見一的聲音,依舊很賤。文天藝轉過身去正準備dissback,卻發現見一手中提著一袋蛋烘糕,即將脫口而出的diss突然變成了一句:“嘻嘻,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見一沒有理會她,將蛋烘糕遞給文天藝后,目光就移向了別處。
“不錯嘛,還知道我喜歡吃巧克力肉松的。”文天藝笑瞇了眼的看著見一打趣道。見一好像突然被說得不好意思了,依舊看向別處,嘴里轉移著話題說道:“趕緊在到家之前吃完。”文天藝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便笑嘻嘻的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感嘆著小時候的味道真棒,期間還不忘夸贊見一兩句,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在一個文天藝看不見的角度,見一舔了舔嘴唇,露出了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
走到文天藝家樓下,見一示意文天藝等一下,文天藝轉過身來看向見一,問道:“怎么了,你還不好意思上樓嗎?”看到文天藝的臉后,果然不出見一所料,隨后他從包里拿出一張紙巾,在文天藝的嘴角處擦拭著,見一這一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文天藝手足無措的愣在原地,目光呆呆的看著見一認真的臉,心里想著:“這個平時賤得不行的人,這個時候看起來還挺帥的。”隨即立刻從這種“危險的”想法中回過神來,將見一的手拍開,說:“干什么呢?”見一解釋道:“生怕阿姨不知道你吃了蛋烘糕?”說完后便大步的走向文天藝的家中。看著見一的背影,文天藝“嘁”了一聲,小聲地嘀咕著:“還真沒拿自己當外人吶。”
晚飯時間當然少不了文天藝媽媽談及文天藝學習的事情,文天藝也只好聽在耳朵里,嘴里“嗯嗯嗯”地應付著,見一看在眼里,臉上那因強忍著笑意而扭曲的表情只有文天藝能夠讀懂。文天藝媽媽表示文天藝的學習以后就靠見一了,讓文天藝好好聽見一的話,把學習成績提高上去。見一當然一口答應,還用著他的方式逗得文天藝媽媽樂得不行。
文天藝先鄙夷的看了一眼見一,她實在是受不了見一那副討好的虛假嘴臉,隨后兩三下刨完了飯,先一步回到自己的房間。她這一跑,見一哪兒還坐得住,表示自己吃好了以后便也跑進了文天藝的房間。“嗬!這么整齊?”見一在房間里四處張望著感嘆道,眼神中分明就透露著不可思議。文天藝“嘁”了一聲,陰陽怪氣的語氣中還略帶有一絲責怪:“不知道昨天哪個叛徒失約了,害我白打掃了。”見一像是聾了一般,假裝沒有聽到文天藝這句話,知道自己理虧便沒有接她的話茬,轉移話題說道:“跟小時候房間不一樣了呢。”文天藝瞥了他一眼,眼里盡是鄙夷,說:“廢話!難道你房間還和小時候一樣?”見一依舊裝作聽不見,轉而指向墻上的海報說道:“你喜歡趙雷啊?”文天藝漫不經心地走到海報面前,隨即“啪”地一聲,一巴掌拍在海報上面,說道:“這是我的音樂夢!我要當民謠歌手!”話音剛落,便聽見見一噗嗤的一聲笑了出來,文天藝心里很清楚,這是嘲笑!隨即轉頭瞪著見一說:“你完了。”“不是,你會彈吉他嗎,還民謠歌手。”見一稍微管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可依舊能從語氣中聞出嘲笑的味道。文天藝“哼”了一聲,表示不和見一一般計較,隨即走到書桌面前坐下,拿出家庭作業并對見一使著眼色,表示該做正事了,“真自覺哈您。”見一無奈的笑了笑說道。文天藝也不甘示弱,學著見一平時的賤樣說道:“謝謝夸獎。”
三月份的成都天黑得很快,等到文天藝和見一做完家庭作業后開始補習功課時,窗外的天都已經黑透了,文天藝將書桌上的臺燈按亮,溫暖柔和的燈光驅散了房間一角的昏暗。正如給文天藝備課時一樣,見一沒有了平時的吊兒郎當,拿著筆在書本上比劃著,不時地在草稿紙上寫著,嘴里念念有詞地給文天藝講解著知識點。突然,見一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側頭一臉嚴肅地看向文天藝,搞得文天藝不知所以。“干嘛啊,看著我干嘛,繼續講啊。”文天藝一臉茫然的問道,“你不是近視嗎,坐那么遠干什么,過來。”文天藝“哦”了一聲,將凳子朝著見一方向挪了挪,然后雙臂疊在一起趴在了課本面前。此時此刻,臺燈的燈光與見一的側臉顯得異常融洽,她看著見一認真講解知識點的側臉,想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這么近距離的觀察過眼前這個人,略顯挺拔的鼻梁,清晰可見的下顎線,嘴唇的厚度也恰到好處,眉目間透露出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成熟,這讓文天藝感到恍惚,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那個平日間賤得將自己氣到吐血的見一嗎。正看得出神,文天藝便發現見一的臉探到了自己面前,內心一陣慌亂,卻又假裝鎮定的一動不動。直到見一將臉收了回去,她才反應過來見一剛剛是在勾劃她面前的課本,不禁深吸了一口氣,卻聞到了見一剛剛殘留在她面前的淡淡的略顯刺鼻的煙草味,她不受控制的小聲地脫口而出:“要不把煙戒了吧?”正講解著知識點的見一聽得一愣,轉頭看向文天藝,發現文天藝正瞪著大眼睛期待的望著他,隨后見一撲哧地一聲笑了出來,說道:“好。”此刻見一的笑容在文天藝眼中竟然顯得尤為真誠,不知怎么的,文天藝心里突然淌過了一絲暖流,讓文天藝不由自主的笑了出來。
補課仍在繼續,見一依舊在不停的講解著,可耳邊平緩的呼吸聲讓見一不由的側目,他發現文天藝此刻正閉著眼睛,聽睡著了。見一將手機摸出來,看了看時間,九點過一點點,不算太晚,但也不忍心將文天藝吵醒,便躡手躡腳的從文天藝的床上拿了張薄毛毯輕輕蓋在了她的身上。此刻,文天藝的媽媽洗了一些水果給兩人,輕聲地打開門后卻正巧碰見這一幕,剛跨進房間的右腳隨即立刻收了回去,一臉緊張地模樣,生怕自己被發現。將門關好后,文天藝媽媽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將毛毯蓋好后,見一便恢復了賤樣,做了一件會讓文天藝第二天大罵的事情后,就悄悄離開了。
夜色漸濃,外面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文天藝依舊趴在書桌上酣睡著,雨水拍打在窗戶上的聲音像是催眠曲,讓文天藝的美夢越做越長。而此刻,王鳥宇卻并未歸家,他呆在學校附近的臺球室里,靠坐在臺球桌上,熟練地吞云吐霧。他雙眼微瞇,盯著門外的雨夜,聽著逐漸勢大的雨聲,保持著這樣的動作許久,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直到指間的煙燃到了燙手的程度,王鳥宇才終于有了動作,他扔掉煙頭,長嘆一口氣后掏出了手機,手指不停的劃動屏幕,翻找著通訊錄,最后目光鎖定在一個備注為ATM的電話上,王鳥宇面露難色,內心糾結著是否要撥打這個電話。猶豫了片刻,王鳥宇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撥了過去。
這通電話沒有持續很久,打完電話的王鳥宇神情也并沒有輕松多少,收好手機后向旁人要了根煙。旁人見王鳥宇這神色不太對勁,便開口問道:“宇哥,咋的了,心情不好嗎?”王鳥宇搖了搖頭,說:“李群公在哪,知道嗎?”“好像是在夜笙歌舞廳跳莎莎舞。”旁人打進一顆球后說道。話音剛落,便看見王鳥宇轉身走出了大門,消失在了雨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