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文天藝有些雀躍,似乎還沉浸在剛剛彈到了吉他的喜悅中。見一跟在一旁,他好像還是第一次看到文天藝如此開心。文天藝轉頭沖著見一說:“那個琴行的老板人真的很不錯欸,讓我試吉他,糾正我的時候也好有耐心。”聽到文天藝夸別的男生,見一有些不悅:“我給你補課的時候不夠耐心?”文天藝只是瞇著眼睛“嘻嘻”地笑了一聲,隨后笑臉一僵,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便拉住見一,有些擔心地問道:“我媽那關咋過?萬一她不同意怎么辦?”見一回過頭看向文天藝,一臉的風輕云淡,仿佛勝券在握,笑了笑說:“別擔心,等會兒就去幫你說,哦對了,記得通知一下阿姨等下我要去你家吃午飯。”說完后表示自己肚皮餓了,讓文天藝趕緊走,見一這副沒臉沒皮的樣子讓文天藝一陣無語,不過見一自信的語氣也讓文天藝稍稍放松了些。
飯桌上,文天藝低著頭一點一點的刨著飯,內心掙扎著該怎樣開口,不斷地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文天藝媽媽則是不斷地招呼著見一吃這吃那,見一也禮貌性地笑著回應,期間見一不停地看向文天藝,疑惑著她為什么還不開口跟她的媽媽講,他覺得以自己的身份提出文天藝想學吉他的事情又不太合適,便在桌下用腳輕點著文天藝。像是被見一提醒得不耐煩了,文天藝抬頭將手中的碗筷放下,一臉認真地看向文天藝媽媽,振振有詞地說著自己內心中地想法。
“不行,明年就高考了,目前學習最重要。”不出文天藝所料,這個想法直接被媽媽無情的拒絕掉。文天藝瞄了見一一眼,表情看起來有些失落,隨即“哦”地應了一聲,便又低下頭抱起了碗,不再說話。見一并未感到意外,他轉頭看向文天藝媽媽,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說道:“阿姨,文天藝的學習包在我身上,絕對不會耽誤她的成績。”文天藝媽媽放下筷子,語重心長的對著見一講道:“小一啊,不是阿姨不相信你,是阿姨太了解文天藝了,這孩子一旦分了心,就學不進去了,要是考不上大學,她就只能去打工了呀。”見一聽完后低頭作思考狀,幾秒后又抬起頭認真且誠懇地說:“這樣,阿姨,下周末我們月考,如果文天藝的成績有所提升,那您就答應讓她學吉他,您相信我,阿姨。”看著見一這自信的眼神,又看了看低著頭刨飯的女兒,此刻竟有些為難。見到文天藝媽媽猶豫了,見一便覺得有希望,立馬乘勝追擊,說道:“放心吧阿姨,肯定沒問題的,我們拿成績說話。”此時文天藝也抬起頭,滿是期待的看著媽媽。片刻之后,文天藝媽媽終是拗不過眼前這兩個孩子,無奈的說道:“好好好,但是如果成績沒有明顯的提升,以后就都不要在我面前提這個事情。”話音剛落,文天藝臉上便綻放出無比燦爛的笑容,她放下碗筷,開心地一躍,然后跑到媽媽面前,抱著媽媽大叫道:“謝謝媽媽!你最好啦!”一旁的見一看到這幅場景,也隨之笑了出來,像是胃口大增一般,刨飯都更加用力了。
飯后,幫助文天藝媽媽收拾完碗筷后,見一便跟在文天藝身后,一起進入了文天藝的房間,文天藝轉身問道:“你干嘛?”見一對文天藝的這一反應有些疑惑,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回答道:“補課啊還能干嘛?”文天藝一臉的不情愿,嘟囔著說:“什么啊...今天周末欸...”見一轉過身將門關好,隨后湊到文天藝身邊小聲且一本正經地說:“阿姨才答應了你學吉他的事情,你現在不做點樣子出來嗎?至少讓阿姨看到你在努力啊!怎么回事你!”文天藝聽完一愣,隨即恍然大悟,不懷好意地看著見一說道:“騙我媽?我告狀去。”文天藝本想恐嚇一下見一,誰知道見一根本就不吃這一套。只見他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地模樣斜視著文天藝說:“好啊,那我就出去跟阿姨講你不要我給你補課。”說完便作勢要出門。被反將一軍的文天藝一下亂了陣腳,趕忙拉住見一嘴硬道:“去了就絕交。”見一回過頭看向文天藝,一臉的不屑,冷笑一聲說:“好啊,絕交唄那。”說完就轉動了門把手。“好好好,補課。”剛才還在嘴硬的文天藝突然轉變了語氣,拉著見一的那只手力度又增加了幾分。見一松開門把手,緩緩轉過身,臉上掛著的得意的笑容仿佛在說:“年輕人,你還差點。”文天藝氣得閉上了眼睛,大拇指用力的掐著人中,仿佛下一秒就要背過了氣。
文天藝心想著要不是為了上吉他課,非得跟眼前這個賤人拼個魚死網破,此時就暫且忍他一時。
接下來的兩天,補課占據了所有文天藝醒著的時間,但文天藝出奇地沒有再發出任何怨言,雖然暫時不能理解有些知識點,但認真的模樣也能看出文天藝想要學習吉他的決心。周天的晚上,當見一講完最后一個知識點回家以后,文天藝躺在椅子上用力的伸著懶腰,扭著脖子發出一道懶散的叫聲,隨后起身朝著床上順勢一倒,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新的一周,班上的同學都很有默契的患上了周一綜合征,一個個兒的都頂著黑眼圈,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文天藝單手撐著臉坐在位置上發著呆,聽著周圍的同學討論著他們的周末。“玩兒吧,以后一個個都考不上心儀的大學。”文天藝嘟囔著嘴說道,后座的見一聽到后屬實被她逗笑了,搖了搖頭說:“酸什么呢?”文天藝聞言轉過身來,直接回答道:“你好意思問嗎?我被你補了兩天的課誒!”正在低頭寫著什么的見一挑了挑眉,抬起頭冷笑一聲,一臉沒所謂的樣子說:“你在怪我?那不補了。”說完后聳了聳肩,便又低下頭接著寫寫畫畫。“你!賤人!”文天藝沒好氣的瞪了見一一眼,沒等她想好該怎么回懟見一,講臺方向便傳來了班主任的聲音。
“同學們,安靜一下。”班主任用直尺敲了敲黑板說道,隨即所有的同學都安安分分地坐在位置上,看向班主任,不再說話。班主任在講臺上環視一周后,開口說道:“接下來我通知一個事情,王鳥宇同學上周辦理了退學手續,后面不會再來學校了。”說完后班里的同學都紛紛看向了王鳥宇的座位,而后教室里便響起了嘰嘰喳喳地議論聲,有覺得退得好的,也有覺得惋惜的。而聽到這個消息最為震驚的人還是郭圭麗,班主任的話音剛落,郭圭麗便猛地轉頭看向王鳥宇那空蕩蕩的座位。各種情緒在郭圭麗心中爆發,她不能理解王鳥宇為什么一聲不吭地就退學,一瞬間的憤怒情緒上頭,差一些讓郭圭麗想要立刻出現在王鳥宇面前質問他。文天藝受到的沖擊同樣不小,聽到班主任這句話后便立馬看向了郭圭麗,眼神中充滿著擔憂。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文天藝轉身看著見一,發現見一一臉早已知道的表情,問道:“你知道這個事情對不對?”見一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文天藝有些生氣:“為什么不說?”見一沉默了一下,說道:“他既然沒有告訴你們,就有他的理由,我也沒權利告訴你們。”文天藝被氣得一時語塞,無語地回過身子注視著郭圭麗。游好閑瞄了一眼王鳥宇的座位,心里雖然生氣,但此刻他最擔心的還是郭圭麗,看著郭圭麗隱隱發抖的肩膀,游好閑的眼中閃過一絲心疼。
身為這起事件主人公的王鳥宇當然不知道班里發生了什么,此時正躺在床上熟睡著,夢里的一幕幕盡是郭圭麗的笑靨。手機突然的響鈴驚擾了王鳥宇的美夢,他微瞇著眼接起電話,懶散的說:“喂,哪位”電話那頭并未理會他,而是直截了當的通知道:“下午的飛機,我會安排人來接你。”這道熟悉且滄桑的聲音讓王鳥宇瞬間清醒,他把手機拿下來看了看備注,赫然顯示著:ATM。
王鳥宇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清了清嗓子說:“再給我一個月時間。”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隨后說道:“好,一個月后我親自回來接你。”隨后王鳥宇便從電話中聽到了被掛斷的聲音。
王鳥宇無力的垂下頭,嘆了口氣,片刻后惆悵且焦慮地看向了窗外。
不知道過了多久,王鳥宇終于有了動作。他起身走向了浴室,打開蓮蓬頭,站著一動不動,任由溫水從頭淋到腳。王鳥宇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仿佛浴室成為了他唯一的避難所。
重新收拾好心情,王鳥宇從浴室走出,換好衣裳后,像往常一樣,將屋內的垃圾收在一起,隨后走出別墅扔垃圾。走在小區的路上,王鳥宇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將手機摸出來看了看時間:十點四十,知道郭圭麗他們正在上課后,內心稍微放松了些,這才快步向小區門口走去,隨即他又笑了笑,自嘲著自己這一過激的行為。
手中的垃圾袋應聲被丟進垃圾統一放置點,王鳥宇便轉身離開了。垃圾袋中的東西散落出來,幾張帶著血跡的衛生紙顯得突兀且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