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大師,我是來向你告別的。”
當灰燼恢復知覺之時,他發覺自己站在了陰暗房間的角落,地板上皆是散落的紙張,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在躺椅上休息,躺椅吱嘎吱嘎地響著,老人手上的權杖上下晃動,但聲音的來源卻是老人背后的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
年輕人對這個老人很尊敬,他雙肩放平,微向后張,挺胸收腹,行著禮節,右手放在了肩上。
“嗯,我知道。”
但對于年輕人的告別,威廉大師的興致似乎并不高,他只是以低沉的語調輕輕回應著,碩大的寬帽遮住了他的面孔,雍容華貴的長袍穿于他的身上,顯得博學多才、溫文爾雅。
“你也背叛了我吧?”
威廉大師對于身后年輕人告辭的舉動沒有什么驚訝。他的學生勞倫斯并非第一個離開拜爾金沃斯的人,事實上自從他宣布禁止對古神之血的研究之后,渴求知識的教學樓內就陸陸續續出走了不少人。
“.…..你還是沒變,依然那么頑固呢。”
勞倫斯也自知威廉大師肯定不會贊同他離開拜爾金沃斯的行為,所以他也沒有為最后的離別說什么虛偽的客套話。
從勞倫斯的角度來說,他也反對著拜爾金沃斯的院長威廉大師因為保守而停止對古神之血研究的行為,或許注射血液會導致獸化,可是從另一個方面來說這又何嘗不是人類進化的一個契機呢?
只要能克服這點挫折,人類就能進化到新的層次。
甚至于到達神的境界,也不是不可能……
【威廉太老了,老到只知道開眼學習知識,可是我們不同,在座的各位和我一樣,都才二十歲出頭,我們的優勢就是年輕,我們有著無窮的時間去征服蒼白之血,不,古神之血!】
勞倫斯在對他的支持者演講的時候,就是這么宣傳的。
事實上,拜爾金沃斯教學樓的年輕一輩,都對威廉大師禁止研究古神之血的行為感到不滿。他們沉迷于血液帶來的強大力量與治愈能力,不可能放手。
勞倫斯的出現,只是響應了這個趨勢罷了。
“但是,我并沒有忘記古訓。”
“……我們生于古神之血,在古神之血的陪伴下長大成人,最終也因它而破滅。”威廉大師緩緩說道,這似乎是老人的隨口之談,但更像是對離去弟子的警告,“……我們的眼界不夠開闊,畏懼古神之血。”
“我必須動身了,一直以來承蒙您的照顧了。”
勞倫斯聽完威廉大師的警告之后就頭也不回地轉身了,靴子踩在地板上的蹬蹬聲異常清亮。
閉上了眼睛,威廉大師仿佛陷入了沉睡。
“對神起誓吧,恐懼古神之血,勞倫斯。”
良久,他才開口。
記憶的幻境本該在這時結束。
“已經是第幾次的輪回了呢?有幾萬次了吧,每一次,勞倫斯都是這么對我說的,但,結果似乎沒有什么改變。你覺得呢?”
他好似是在和角落的灰燼說話。
“.…..”
灰燼注視著神秘的老人,無言。
在威廉大師說完這句話之后,灰燼眼前的景象消失了,他再度站在了大教堂之中,眼前的勞倫斯顱骨也失去了亮光,死氣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