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那這些圓錢榮叔收下吧,要不然我心里總是不安穩。”
蘇越從善如流換了幾枚管家榮叔口中的銅質圓錢給他。這種圓錢是東周最為通用的一種錢幣,比碎金低廉很多,也是平民之間除糧食布帛外最易流通的硬通貨。楚司承給她的錢袋里裝了足足有上百枚。
“多謝姑娘。”
面色一度誠惶誠恐的中年男人這才接下。
日過辰時。
管家從西偏殿外側門出來,看了眼幽靜無人的四周,沿腳下青磚石路穿廊過門,步子未敢做絲毫停留,只半刻便離開別苑后宅,登前苑望月臺入臨仙殿,在左殿書房外候著等主子召見。
“進來。”
內侍進去通傳,不多時書房里便有了回應。
他低頭進去先行一禮,聽得主位上人說一句。
“去了這么久,可是她太磨蹭?”
還沒抬起頭又把頭低得更低小心回道。
“是老奴行走不利,耽擱了。”
“……我清楚她是什么性子,是被嬌養得散漫慣了,你無須替她遮掩。”
主位上男人一襲白色深衣繡銀絲重焱麒麟,外披云紋大氅,戴玉冠,面白如皎月,眸黑若點漆,風儀端方,清俊異常。
未抬眼看階下久養家奴一眼,只似隨口帶過一句。
管家卻細細記在心里。
一個優秀的奴才永遠不會覺得主子是隨口說話,否則他也不會從一介奴籍做到眼下這個位置。
嬌養慣了。
管家田榮一聽這話,便知道該怎么做了。
“公子后宅多了位姑娘,粗使奴婢老奴自然會再加派些過去。只是奴婢們做事粗手粗腳的,難免不可心。老奴家里倒還有一小女穗穗,隨她娘在后廚做些雜事,手腳還算麻利,雖上不得臺面,端茶倒水倒也做得,若是公子不嫌棄,可去北廂與那位姑娘做個伴。”
田榮是個極通透之人。先前那位姑娘在他面前問了一句,眼下主子又如此暗示,他便清楚這其中關竅,便順勢推薦自家女兒,好讓主子用得安心。
“總是你想得周全些。母后一向責備我身邊少了些貼身伺候的人,穗穗可一并與她在我身前服侍,吃穿用度與宮中一概相同。畢竟是家人子,不可太委屈了。日后隨我回了幽都去,也好指個好人家。”
男人的聲音從書案后飄來,如銅爐中燃起的沉水香,既縹緲又沉厚。
田榮心里又驚又喜,連忙再次叩禮。
“老奴,謝公子恩典,穗穗有這樣的造化,老奴感激涕零,不敢忘公子大恩。”
“這不是我的大恩,是誰的,你要記得清楚些。”
男人瞥他一眼,意有所指。
“下去吧。”
“……是,老奴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