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估計蘇越再怎么心思縝密也想不到,穗穗作為一個合格的“監護人”,把她這樣推拒不想和她搶肉吃的細節都一五一十地匯報給了她爹。
管家榮叔又做為一個合格的傳話筒,還每天把這些瑣碎得不能再瑣碎的小事都匯報給他主子。
“……她說她身體抱恙,不能貪食葷腥?”
男人放下竹簡,手中竹筆蘸墨的動作絲毫未停,語氣很平靜,讓田榮完全聽不出情緒來。
“是。”
相同的手法,相似的味道。
“穗穗,年歲幾何?”
“……小女,今年虛歲十四了。”
田榮面對他跳躍幅度過大的問題腦筋停擺了一下,回過神來突然懂了這意思。
“公子,這,想必是小女年紀尚小,太貪嘴了些,奴才回去定當訓斥。”
“訓斥就不必了。不過是些肉食。以后送去的給足了,就說是我不喜賞下去的就是。”
“是。”
“還有別的嗎?”
“哦,還有一句,說是今日天上沒有云,太晴了。”
“……”
主位上的人突然沒了聲音。
管家只低著頭也不敢看主子的臉色,心里也想不明白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行了,你下去吧,傳下去,今晚我在寢宮用膳。”
“是。”
西偏殿從申時開始就有十七八個奴婢前來灑掃了。
一直從朗朗白日收拾到日暮將斜。
蘇越還以為這是每日如此。
結果聽穗穗說,這是公子要回西偏殿用晚膳才會這么早開始布置。
而且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別苑的寢宮用晚膳。因為以前這里只有粗使奴婢,是夠不上伺候他用膳的。
這話聽得蘇越都不知道該說他是樸素還是排場大。
時辰不知不覺到了酉時。
后廚早早備好了膳食在南廂小廚房溫著。灑掃奴婢把寢殿里打掃得干凈得能在地上打滾,將殿里燭燈點得通明。然后最后的工作就只剩下蘇越和穗穗兩個人在寢殿里侯著。
太陽已經徹徹底底沉了下去。
穗穗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蘇越輕輕碰了一下她的手提醒她。
還沒來得及出聲,眼角余光便瞥見一片白袍下擺入了殿門。
東周尚金,以白袍為最貴重。
蘇越不假思索地屈膝跪伏,掌心貼地,前額抵手背行東周禮。
穗穗也跟著。
“起。”
男人聲音沉厚而分明。
蘇越起身時他已經走上食案前高階。
“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