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說不定人家就是開旅館的。”嘲笑聲里,楊貞低著頭朝?外走去,阿甲永遠記得她的背影,透著膽怯和逃避,她不知道她消失的幾天經歷了什么,仿佛那天站在校園里瘋狂吶喊的姑娘被人擊中了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仿佛她在塵埃里哭泣求饒,她所有的勇氣和自尊被人生吞活剝,她懦弱的像個逃兵,透過透明的玻璃窗戶,楊貞眼底的厭倦清晰可?,她推搡著,拉扯著著女人朝后?的方向走去·····
哨聲已被吹響,弱者注定成為撒旦狂歡的靶子,無知將代替一切,他們必將在一片殘破的土地上開刀闊斧,血流成河······
唐從腳踩著桌子,手里拿著粉筆在黑板報上寫道:“你擁有?春的時候,就要感受它。不要虛擲你的?金時代,不要去傾聽枯燥乏味的東?,不要設法挽留無望的失敗,不要把你的生命獻給無知、平庸和低俗。這些都是我們時代病態的目標,虛假的理想。活著!把你寶貴的內在生命活出來,什么都別錯過——王爾德。”
唐從站的很高,看的很遠,透過玻璃窗戶,她看?了楊貞氣勢洶洶的拖著一個50多歲的女人朝學校的小道上走去,楊貞明顯比女人高出一截,可能是上課的時間,學校外面基本看不?什么人,唐從聽不?她們說什么,卻能感受到楊貞的氣惱,不耐煩,女人似乎在乞求,她一邊焦慮的環視著四下的環境,一邊拉扯著楊貞。忽然!女人不知道說了些什么,楊貞一把把她推倒在地,女人癱坐在地上,下一秒,她朝著女人吐了口水······
“唐從,發什么愣呢?外面有什么,看這么起勁?”艾小提著小水桶從?外走了進來,說著便要朝窗戶外看去,卻?唐從傾身一側,“沒什么,把那個線給我一下,我們還得多幾道線才能把內容抄完。”
兩個人給毛線上涂了一層粉筆末,左右兩點一定,中間繩子一拉扯,一條直線便出來了,艾小眼睛小小一只,笑起來都看不?眼白,她說:“唐從,板報今天下午應該就可以全部做好吧,老王也真是總搞這些個形式主義,有這個時間我還不如多刷幾個題,下次考試我英語突破不了130,我媽就得給我加一個英文補習班。”
唐從看了眼窗外,楊貞和女人不?了,“你都上3個補習班了!還加?”“對呀,學習的作業加上補習班的習題,我現在每天睡覺的時間都快到晚上2點了,你看我這黑眼圈,都快趕上熊貓了,我媽說了,考不上好大學一切都白費勁。”
“那你想上什么大學?”
“我媽想讓我上北京的大學,其實我······想去新加坡國立大學,可是這樣的話,我就要提供語言成績,先不說考上考不上,我媽媽是不會同意的,”艾小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她們從高一的時候就是同桌,艾小看起來就一副平平常常的樣子,用她的話講,“從小到大,我媽安排好了一切,我就是一個按部就班的機器”。
艾小說:“人活著,是不是得出去看看呢?臨死的時候,我實在無法想象自己平庸的一生會有多么讓人絕望,我······我想去看看,別人生活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樣的!”
唐從第一次從自己同桌的眼睛里看到了光芒,這個整日被試卷折磨的姑娘,似乎鮮活了起來,她們一起把板報的整個版面和文字都已經完成,畫畫的部分是由艾小負責的,唐從井然有序的把桌子上的物件歸位,她瞥了眼地上的垃圾,垃圾桶堆滿了報紙的碎屑,報紙上被揉碎的張子晨的畫像變得扭曲而猙獰,唐從拿起掃帚把散落在垃圾桶外面的垃圾拾掇到垃圾桶里,艾小瞥了眼沒有說話,唐從說:“我把桶里的水倒掉。”
“好嘞。”穿過整層的教室,走廊的最?落就是衛生間,也就是樓梯口旁邊,唐從剛要走進衛生間,巧的是白老師正好從樓上下來,唐從的心咯噔一聲,她鼓足了勇氣瞥了眼,便低頭向老師問好,側身挪到了一邊,卻聽到白琛說:“唐從,等一下。”
唐從嚇了一跳,手上的水桶撒了一地。
白琛皺著眉頭,污水流的到處都是,唐從低著頭不敢看白琛的眼睛,只?他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一雙干凈的卡其色牛皮靴停在了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