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明波搖了搖頭,“說不好,不過公子既然這么吩咐了,應該有公子的道理。”
兩人說完這句話,都閉上了嘴,呼呼的寒風讓人無法說話。
張建平和王四刀各帶著10名腳夫,出了海陽鎮便各自走一條道,兩個人之前就商量好了,張建平走大道,王四刀走小道。
從海陽鎮到撫寧衛其實也差不多就是三個時辰的腳程,只是夜里走道要比白天慢一些,夜里需要四個時辰到四個半時辰,白天要是騎馬的話,一個多時辰就能過這段路。
這一片都是綹子出沒的范圍,雖然張建平和王四刀已經具體的知道了綹子設卡放哨的位置,仍然走的是提心吊膽,一幫腳夫們也像是在鬼門關上走著。
到了將近卯時,張建平才帶著他這一組人走到了綹子幫的崗哨附近,張建平在風中點著一桿旱煙,猛的大吸了幾口,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猶豫著還要不要繼續往前走,他手下的一眾腳夫都勸他回頭算了,張建平說拿了銀子,死也得按照東家的吩咐辦,好一通講大道理,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帶著人繼續上路。
再往前走了約莫一炷香功夫,只見道邊上雪地里,站著一個人,一身獸皮夾襖,腰里掛著長刀短刀,背上背著硬弓,一看就是綹子。
張建平心中一咯噔,他也沒有走過幾次這條道,一般都在山海關周邊拉活,這一片都是被吳家壟斷了的生意,他們攀不上吳家的關系,就算是吳家貨棧忙不過來,也從來沒有找過他的腳行,所以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不由大為緊張,急忙上前報切口:“山水有交情。”
對方呸了一聲:“你個臭腳行,誰跟你有交情?報個號,哪家腳行鏢行?替誰送貨?有主事的沒有?”
“在下張建平,山海關內的小腳行,幫韋公子送貨。”張建平照實答道:“我們白天過來一批弟兄,不知道他們現在怎么樣了?”
“嚯!你們這些臭腳夫不要命了?把你們兩撥人攔下來了,你們還敢過來?不要命?”那綹子說完便打個呼哨,拔出了腰間長刀,在這大雪天的寒夜中,呼哨的聲音格外尖銳嘹亮。
原來這綹子身后百步的地方還隱藏著個窩棚,被雪蓋著,并不起眼,綹子的兩名同伙聽見呼哨聲,一起出了窩棚,彎弓搭箭的下來了。
張建平見這個情況,雖然害怕,倒也鎮定:“兄弟,我們就是腳夫,腳夫拉貨,天經地義,你們要過路費,我們照規矩給就是了,你們這事是做什么?”
“做什么?”綹子呸了一聲,“別人能過,幫韋寶拉貨就不能過,我們當家的已經打過招呼了!”
說著話,兩名綹子同伙來的好快,已經到了近前,仍然保持張弓搭箭的狀態對著一幫腳夫,并且大聲呼喝著讓腳夫們別亂動。
“別動,都別動。”張建平安撫手下們,知道如果嚇得四散奔逃,綹子的箭法不是鬧著玩的,這么點人,一個也別想跑走。腳行雖然都有點身手,但是他們自己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在悍匪面前,根本沒法拿出來玩,尤其是沒有綹子狠。
“自己把周圍的人都捆上,捆嚴實了!按照我們說的做就沒事!不按照我們說的做,一個別想活命。”綹子一面從背上取下繩索扔過來,一面道。
張建平等人只得按照綹子的吩咐,互相捆綁。
“大爺,我就問問我們之前過來的兄弟們都沒事吧?”張建平問道。
“沒事!都押到山寨去了,好著呢!”綹子答道。
張建平這才放心了一些,“我們就運個貨,你們把我們押到山寨去干啥?”暗暗琢磨,不會想拉他們入伙,一起去當綹子吧?他知道這種可能性極小,綹子還真不缺人手,老林子只有60多人,那是因為這些人就已經足夠用了,又不是關外的大綹子幫,永平府這一片,他們也只不過是充當官紳的爪牙而已,要是真需要人,不少逃荒的人都巴不得進綹子幫混飯吃。在窮人眼中,綹子幫甚至是一處很好的所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