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維賢擺了擺手,“這些話,在家里就沒有必要說了,你大哥能平平安安的繼承我的爵位,能平平安安的把英國公的爵位傳給他兒子,我就瞑目了,也沒有敢指望他怎么樣。”
韋寶笑笑沒有說什么。
像是張之極這樣的富二代兼超級官二代,的確是這樣的,能平安守住祖傳的爵位,已經是功德無量了,更何況是頂級的公爵爵位。
“我聽說,明日早朝,陛下要當朝冊封你,誥券都已經準備好了。”張維賢道“明日四品以上京官全部得去上朝,都得穿禮服,一個不能缺席,這夠隆重的,趕上陛下大婚的排場了,足見圣恩隆寵,皇恩浩蕩。”
“應該差不多吧,我也聽傳旨的小公公說了,韋寶惶恐的很,就憑我這點功勞,實在夠不上公爵,更當不起陛下這等排場,怕遭人嫉恨啊。”韋寶道。
“這你說對了,遭人嫉恨是肯定的,不過沒事,就憑你前后累計殺了六七萬建奴這么大的功勞,就是當初開國時候的徐達常遇春這些國公,也就那樣了。”張維賢道。
“爹,這夸張了,我哪里敢與開國大帥比功勞。”韋寶趕忙道。
“差不多,此一時彼一時,那個時候大明初興起,人和財力都與現狀不一樣,全國上下擰成一股繩。現在是什么局面,一盤散沙,各自為政,勾心斗角,沆瀣一氣,污穢不堪!”英國公張維賢越說越氣憤。
韋寶暗忖,我這岳父的成語會的不少啊,只是笑笑不說話。
“小寶,剛才我說看不懂你,不是說看不懂你是怎么升官的,你沒有投靠哪一派,和閹黨,和東林黨都保持良好的關系,這是好事,好些人都是這么做的,唯獨你做的最好!這些是你的天賦好,天生就懂為官之道,爹很欣慰。我看不懂你的是你以后想怎么樣?有人的人當官是為了名,有的人當官是為了利,名利如影隨形。人一輩子所追求的東西,無外乎四樣,名利權情,所以人生的苦基本上有這兩類,即得不到和留不住,這世界上并沒有永恒的東西,而我們往往認為一成不變的東西都在不斷生滅之中。連我們追逐的心,也在不斷生滅之中,所以問到怎樣正確看待名與利,我覺得人一輩子在前半生可以心隨物轉,而在后半生應該是以心轉物。不執著,應無所駐而生其心,這樣。當名利之心淡了以后,人的本性就會走出來,人就會快樂很多。”張維賢道。
韋寶一汗,不知道自己這老岳父到底想說什么,只能點頭吧,你怎么好好的跟我這個年紀的人談起哲理來了,我還沒有到想這些事情的年齡吧。
而且張維賢說的這些話,也不是張維賢自己的話,韋寶記得,都是自己在和人瞎聊的時候說過的場面話,看樣子,張維賢很關注自己啊,把自己以前說的話都背下來了。
“淡泊名利,并不是說要做一個無欲無求之人,相反是成大事者,不拘泥于小名小利,應該是心中之大志為導向,不為物欲所迷惑。陽明先生言無善無惡心之體。內心只有純凈,矢志不渝的追逐自己的理想,雖不能及,但終究人生有所收獲。如果陷入名利之中,私欲就會如決堤之洪,雖僥幸獲取一點名利,也都是違背本心,這有什么用呢。人的修身,不僅僅是富貴的提升,更多是心靈的躍遷,只有不拘泥名利,我們才能獲得更大的能量,去追逐我們的夢想。”張維賢接著道。
韋寶實在是忍不住了,“爹,這里就咱們兩個人,有什么話你就直說吧,咱們爺倆還拐什么彎子。”
“我也沒有別的意思,我想問你,你手底下實際控制了多少兵馬了?”張維賢終于問出了想問的話。
韋寶一怔,不知道張維賢問這個干什么,還以為張維賢又想問自己是想靠攏閹黨,還是想靠攏東林黨呢。
其實現在的閹黨,也就是朱由校實際控制的帝黨,朱由校給韋寶發了一個輔國公的名號,韋寶就應該算是鐵桿帝黨了。
皇帝一定是給最親近,最信任的人封爵位。
“不就山東的五萬步軍,一萬多水師嘛。山海關五萬人馬是我岳父吳襄的,算是和我有點關系,但畢竟不是我直接指揮。”韋寶道。
“不是你直接管著,但別人眼里,吳襄的兵馬,和你的兵馬有區別嗎?包括京營,雖然京營是我管著,但別人一樣會認為是你的兵馬,也就是說,你直接掌管著十五萬大明精銳步軍,并且都是在京畿周邊啊,這是多大的力量,這意味著什么,你自己不會不清楚吧?”張維賢道。
韋寶現在有點聽明白了,“爹,你什么意思?你不是懷疑我對大明的忠心吧?”
“爹不懷疑,皇帝能讓你當輔國公,這是多大的信任,皇帝也不懷疑,但皇帝不懷疑你,不代表其他人不懷疑,咱們家的軍權已經過重了,得放棄一些!”張維賢道:“爹是想問你,山東軍和京營,如果你只能選一個,你要哪一個?”
韋寶這才完全弄明白了張維賢的意思,感慨老頭對大明的確夠忠心,還沒有聽說有人舍得主動讓出兵權的,兵權就是最至高無上的權力了,再牛的巡撫,在有兵權的總督面前,也只能像狗一樣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