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到將要完工,越是花費巨大!”朱由檢道:“據我所知,至少還有八百萬兩的窟窿要補上,要是太平盛世還好說一些,眼下各地災荒,餓殍遍野,朝廷今年賑災銀子連一百萬兩都不到,供應邊軍也很困難,這些情況,你輔國公應該都是再清楚不過的吧?”
這些情況韋寶的確知道,能說動朱由校不花錢,韋寶比誰都樂意,國家內憂外患,民不聊生,這個時候花錢在興修三大殿上,可以說對百姓民生是一點幫助都沒有的。
除了讓相關官員中飽私囊,對國家,對老百姓有什么幫助。
“這種話,最好由信王對陛下說更為合適,換了哪個大臣說,都討不了好,實話實說,微臣有些不敢。”韋寶是很圓滑的,雖然知道這樣說,朱由檢肯定不高興,但還是主動認慫了,沒有必要為了討好朱由檢而得罪天啟皇帝朱由校啊。
韋寶不等朱由檢說話,接著道:“依著我看,信王最好也不要提,你應該很清楚陛下的喜好,陛下認準的事情,很少更改,況且陛下不必考慮銀子的事情,有一幫人攛掇呢。”
韋寶壓低聲音提醒朱由檢,一副為朱由檢考慮的態度。
朱由檢似乎沒有生氣,但很果斷的對韋寶道:“如果輔國公不說,今日是一個不錯的機會,我平日想見陛下一面也不容易,那就我自己對陛下說吧,不知道輔國公可否幫腔?”
韋寶暗暗嘆口氣,這個朱由檢還真是剛愎自用的個性,我都這么提醒你了,你說了有什么用啊?你真的當你能讓朱由校回心轉意不成?
除了惹得朱由校不高興,還能起到什么好處?
況且我們兩個人是兩張嘴巴,人家客巴巴、魏忠賢,還有幾名親信大太監,多少張嘴巴等著呢?
沒用。
但韋寶知道此時不管怎么勸說朱由檢,這個以剛愎自用著稱的家伙,估計都是聽不進去的了。
韋寶承認朱由檢是為老百姓著想的人,在這一點上,肯定強于朱由校,但覺得這家伙腦子太軸了一點,遇事太剛正面了。
作為權力巔峰,皇帝可謂是所有階層中最難評價的一個。
因為歷史給他的異樣選擇,導致了他在歷史進程中成了一個犧牲品。
復雜的性格在他身上結合自己的思想太過自信,亟對于排斥忠臣不留余地,他對于奸臣也給出了一個無情的下場。
他既有為人所詬病的“剛愎自用”的一面,也有“矯枉過正”的另一種聲音,就在于他的時代的特殊性,想要扭轉這一窮途之哭的乾坤,他不知他自己是否明白自己身上的“度”是否用力過猛,但是作為局外人的韋寶,對于朱由檢的評價也許會比他自己更清晰。
而且,在韋寶看來,崇禎是一個罕見的、同時把“與百姓關系”及“與官僚關系”兩方面一起搞砸的君主。
一般來說,銳意改革的君主,明太祖、清世宗等,會損害到官僚集團利益,改革即利益的再分配,百姓因而能獲得實惠。
與之相對,縱容官僚貪墨、橫暴百姓的君主,帝王大抵如此,宋代尤多,雖然民怨鼎沸,卻多為地主階級所稱頌。
崇禎的情況極特殊。
他一方面刻剝百姓,致天下民亂四起;一方面殘害官僚,致君臣離心離德。
對官僚,崇禎是“獨夫”,對百姓,崇禎是“民賊”,合獨夫民賊為一者,世所罕見。
用一句有點過分的話來說,這就是一大傻叉。
韋寶的腦子轉動飛快,想了想后,慨然道:“我知道信王是公心一片,希望為大明朝廷減輕負擔,希望為老百姓謀福祉,我知道我沒法勸信王,也沒有辦法勸說陛下,但信王要是執意勸諫陛下,我幫信王說一句話吧。”
朱由檢聞言大喜,“我果然沒有看錯人,輔國公你不但能征善戰,還嫉惡如仇,能安撫百姓,能殺貪官,被很多老百姓所稱頌,又能獲得陛下賞識。你長我一歲,我稱你為兄吧?”
韋寶嚇了一跳,趕緊道:“這萬萬使不得,怎么敢當。”
不說朱由檢未來是要當皇帝的人,就是普通的藩王,韋寶也不需要,也不愿意在這稱呼上占一個藩王的便宜啊,當你的兄,對我有何好處?
朱由檢看了看前面的李永貞,輕聲道:“沒事,沒人知道,在人前,我們不這樣叫,就沖輔國公這次幫我,我就該以兄稱呼輔國公。”
“萬萬不可。”韋寶堅持道:“這是禮法問題,我幫信王,也是出于公心一片,雖然明知道沒用,明知不可為而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