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彩尾狐貍輕功了得,所過之處,如一陣疾風,只留下一點斑斑駁駁的彩影和一陣狐臭之氣。如果彩尾狐貍想要逃離京城,逃回鬼域,必然經過此門。薛正心想,一動不如一靜,于是偷偷藏在柱子后面,屏氣凝神,注視著墻里墻外的風吹草動。
約過了半炷香的時間,一股裹挾著狐騷的疾風沿著城墻一路吹過。薛正定睛一看,只見一個黑影手里提著一個盒子一閃而過,黑影的身后有一個斑斑點點的彩色的尾巴。薛正心中大驚,心想此人莫不就是彩尾狐貍?而他手里的盒子盛放的難道是珍妃的頭顱嗎?
黑影越過城墻,向著鬼域的方向瘋狂奔去。薛正急忙邁開腳步,施展輕功跟了上去。他將寶劍烏騅劍握在手里,使盡渾身解數想要追上彩尾狐貍。奈何幾次迫近,彩尾狐貍微微一加速,兩人距離旋即又被拉開。路旁的雜草越來越高,冷風吹過,發出沙沙的聲響。月亮被烏云完全遮擋,幾聲凄厲的杜鵑啼鳴劃破黑暗的天空,叫得人心驚膽戰。
但此刻的薛正已然熱血沸騰,他只一心想要捉住錦尾狐貍,跟在他身后拼命地飛馳。兩旁稀稀拉拉地出現幾座墳塋。原來不知不覺間,薛正竟然已經闖進了鬼域。
鬼域,古時四戰之地也。諸侯紛爭,大國攻伐,常戰于此。是以千百年來,兵禍不止。兇兵燒殺劫掠,奸污婦女,無惡不作。久而久之,此地竟荒村野草,人煙凋敝,昏霧藹藹,尸氣瘴癘,陰風怒號,厲鬼橫行。江湖中人談到鬼域,無不膽戰心驚,栗栗危懼。
薛正一身虎膽,毫不畏懼。他雙目緊緊盯住前面的彩尾狐貍,倒懸寶劍,大步流星地追擊著。忽然,一陣巨大的狂風吹過,薛正瞬間覺得一股陰冷的尸臭之氣,瞬間灌滿了整個衣衫。他抬頭一看,只見一隊影影綽綽的鬼火,借著一陣寒冷的陰風,由遠及近,狂奔而來。
幽幽的暗綠色的鬼火,延綿百里,如千軍萬馬,甚為壯觀。薛正倒吸了一口冷氣,心想,難道這就是江湖中老人們常常跟他提到過的陰兵借道嗎?
不容薛正多想,彩尾狐貍一個激靈,沒入陰兵之中。薛正將烏騅劍提起放在胸前,大喊一聲,也沖入陰兵之中。誰知這一沖,竟如同在冬夜中,將頭扎在冰水中一般,渾身上下都是徹骨的寒冷。陰兵的呼嘯聲不斷在耳邊聒噪著,薛正覺得自己的骨頭和血肉都要被一寸寸割開。薛樺心想,這陰兵果然厲害非凡。
危機之下,薛正急中生智,雙腳用力一蹬,砰的一聲,躍入空中。他催動獨門內功格物神功,將內勁聚集于腳底。這樣一來,他在陰兵頭上快速飛奔,竟如履平地一般。不一會兒,薛正又重新追上了彩尾狐貍。
薛正從空中向下看時,只見這一隊陰兵的鬼火有大有小,或明或暗。分明是有喪年大小之別,死時新舊之分。天空太過晦暗,盡管有幽幽的鬼火,可依然看不清厲鬼的臉和身體,只能聽到急促的馬蹄聲,和不時出現的催命的惡鬼的尖叫。
薛正心想,倘若這些陰兵尚在陽世,這般大的陣仗,攻下一座城池恐怕也是綽綽有余的。這些兇兵生時便已如惡鬼一般,殘忍兇狠,殺戮百姓,那他們死后只會比生時兇惡百倍千倍。幸而他們不能殺人,只能急匆匆地趕往陰曹地府,不然恐怕又要生靈涂炭了。
約過了半炷香的功夫,薛正才完全飛過這隊陰兵。他少時曾熟讀兵書,心中一算陰兵通過的時間和速度,估計這隊陰兵共有十萬人左右。他向前看去,只見彩尾狐貍仍在前面狂奔。而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座古剎。
古剎大門如閻羅張開血盆大口,里面恐怖陰森,真如陰曹地府一般。此古剎喚作閻羅剎,是鬼域之中超度惡鬼之地。突然,彩尾狐貍身影一閃,如分身之術一般,化作三個鬼影,消失在了閻羅剎門前。
薛正見到彩尾狐貍施展的武功,心中大驚。他清晰地記得十年前,與他們夫婦血戰的三個黑衣人之中,有一個便使用的是這樣的武功。如何今日竟然在鬼域又重新見到這門武功,難道當年的黑衣人中真有鬼域之人?如果沒猜錯的話,剛才那招便是鬼王的成名絕技——白骨哀·鬼影重重。只是聽聞鬼王桂亦雄使出此招時,會化身千百個鬼影。難道說是因為彩尾狐貍的招式的掌握尚淺,所以才分出三個鬼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