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薛樺再次被挖土的聲音吵醒。他扭過頭,看見父親正在一鍬一鍬從家里的地板上挖出一個大洞。
薛正抬起滄桑的臉,看見床上薛樺小小的身體。他愣了一下,然后淚水奪眶而出。他一把沖過來,緊緊地將薛樺的頭摟在懷里,用顫抖地聲音說道:
“好兒子!等爸爸挖好地道,我們就一起逃出去,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到時候就不會再有壞人來傷害我們了。爸爸已經沒了妻子和女兒,不能再失去你。我們爺倆以后相依為命,一起過好日子。我們會一直記得你母親和你姐姐的!"
薛樺整個洋蔥頭都埋在父親的因激動而不斷起伏的胸脯上,他沒有說話,只是覺得有些喘不過氣。父親將薛樺放在床上,繼續回去默默無言地挖掘。
一整天,兩個人沒有再說過一句話。父親的懦弱給了他活下去的可能,卻也帶給他更大的失望。因為恐懼失去的更多,所以不斷讓步,不斷妥協,不斷后退。妥協,失去,再妥協,再失去。
父親的軟弱正帶著整個家一步步地向身后的懸崖退去。也許現在后退的一小步不會給他們馬上帶來危險,甚至可以帶給他們片刻的喘息,但這終究只是心中的幻境罷了。明明做著軟弱的事情,卻用片刻的安寢來自我麻醉。總有一天,當他們退到懸崖邊上,退無可退的時候,才會發現,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
薛樺嘆了口氣,想道,但那又怎么樣呢?至少現在父親還活著,母親和姐姐也許還活著,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不是嗎?
薛樺看了看父親。父親的身影在地道里越來越低,家里的土越堆越多。到了傍晚,父親終于蓬頭垢面地從地道中爬了出來。他弄了兩口干糧,坐在薛樺的身
(本章未完,請翻頁)
邊,高興地說道:“兒子,地道明天就可以挖好了,明天就可以逃出去了。”
薛樺點了點頭,把干糧塞進嘴巴。不知道為什么,今天的干糧苦苦的,咸咸的。薛樺低下頭,看了看。原來不知不覺間,眼淚已滴在了上面。
今夜仍然難熬。昨天土匪鑿開的洞被薛正用木板草草遮掩,定是抵擋不住任何的侵襲的。果然,當土匪再次將那面墻鑿開的時候,薛樺并沒有任何的驚訝,反而覺得像是已經安排好的一樣。這次他沒有沖上去救土匪肩上的父親,只是坐在床上,兩行熱淚將苦澀的感覺遞進他的嘴里。
這次土匪的老大也來了,一同帶來的還有薛樺的母親和姐姐。兩個人衣衫不整,目光呆滯。土匪將薛正重重地摔在老大的面前,說道:“老大,他就是這個小娘們的爹。讓她不聽話,今天我們好好教訓教訓她爹,看她還聽話不聽話。”說著,土匪從腰間拔出一把刀,一刀砍斷了薛正的一條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