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地大戰一場。
薛樺的胸中本就已是滿腔的怨憤,恰恰此刻桂亦雄男人般深沉的沉默,讓他更加的惱恨。他迫切地想要將桂亦雄置于死地,迫使他講出一切的原委,并將小蝶毫發無傷地還給自己。但那驕傲的卻寫滿了故事的眼神,那堅毅得如王者降臨般的神情,那沉穩卻充滿激情的動作,無不在向薛樺訴說著,他,才是這里的王。
“想知道一切的答案嗎?那就先打敗我吧!”
還未等薛樺發作,桂亦雄右手將逆鱗劍倒懸于空中,右手翻掌向下,左手翻掌向上。一股滾燙的真氣從左掌中緩緩升騰而起。剎那間狂風大作,桂亦雄的披風在風中被吹得烈烈作響,他一頭漆黑的直發在風中飛舞,凌亂。薛樺雖然知道桂亦雄的武功在天下武林中數一數二,卻不想他的內功竟然如此深厚,心中不由得暗生敬佩。他的左手和右手像是天平的兩個托盤,將人生分裝在天平的兩端。
左邊是童年的卑微和清苦,而右邊是成功后的痛快和狂喜;
左邊是因深深的罪惡而不堪直視的過去,右邊是名為“正義”的成癮的殺戮。
他是鬼域的王,是這快土地上唯一的法則,唯一的真理,唯一的正確者。平日里,他不需要去想起,去懷念那血染的過去,是因為,他只需一劍,便已經將那些惡人撕得粉碎。可是,眼前的這個少年和他湖水般澄澈的眼睛,讓他一下子想起來,原來自己也曾到過他那樣花兒一般的年紀。他清清楚楚地記起,自己的眼神也曾經是那樣地善良,干凈。只是,那時候的他太卑微了。
低賤的出身,丑陋的長相,平庸的才能,他就像是草原中卑微的一株小草,淹沒在浩瀚的人海中。他只能仰望明媚的陽光,卻無法觸碰美麗的云朵,他只能遙望璀璨的星空,卻無法企及耀眼的星辰。眾人口中的一句不配,就將他所有的希冀、夢想就完全否定,并深深地埋在了地底,永遠不見天日。
“哈哈哈,認命吧!”
“想什么呢!你也配?”
“你和人家女孩差了十萬八千里呢!”
他不是沒有過掙扎,他也不是沒有過努力,只是這些都像是大海中的泡沫,淹沒在別人的滿是偏見的唾沫里。他默默地承受了一切,無聲無息,不卑不亢。
可是,當他遇到她的時候,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在他的心中多了一種執念,一種得到本不該屬于他的女孩的執念,一種一血自己所遭受的種種恥辱的執念。
這種心情,桂亦雄到現在還清楚地記得。
薛樺看著桂亦雄的源源不斷的內功從身體中的每一處毛孔中散發,他的黑色的披風竟然在狂風中,慢慢變成了雪白的顏色。他肆意披散在臉上的黑發,此刻已挽成了一個利落的發髻,露出一張年輕得干凈的童顏。他的眸子比剛才更加地明亮,充滿了青春的顏色,也裝滿委屈和不甘。他的樣貌是如此英俊,唯一的遺憾只是在右臉上,一道長長的刀疤,從顴骨直貫下頜。一種深深的執著和傷痛被裝在心里,成了這個男人厚實的身軀中唯一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