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亦雄氣喘吁吁地說道:“我,我剛才看到段夢了。”
藍蘭一下子站了起來,她的兩只纖手拼命地搖晃著桂亦雄的肩膀,雙目放出劫后余生般的光芒,興奮地叫道:“怎么樣?他好些了嗎?你和他說話了嗎?他什么時候來帶我走?”
藍蘭情急之中,不曾照顧禮儀,兩人之間相距極近。且藍蘭動作親昵曖昧,肌膚相親,桂亦雄只覺得迎面撲來一陣清涼蘭花之氣,吸入鼻中,十分香甜。
落日的余暉照在藍蘭雪白的臉上,桂亦雄看得清她臉上的每一根睫毛,眼中的每一顆星辰。看見段夢,本就是他胡編亂扯的謊話,他生性木訥,不似他人那般巧舌如簧,扯起慌來更加顯得語無倫次,磕磕巴巴。但此時此刻,藍蘭清秀的面容,如同明月照在清澈的流水上,令他的靈魂不住地震顫。為了她,再多的慌,他也扯得,再毒的誓,他也說得。
他原本木訥滯塞的語言,此刻竟也流利起來。滿嘴盡是段夢如何恢復,如何在金蛇派的監視下行動,五仙教如何慌亂,他全都一股腦編造出來。而且對于自己扯的慌,都牢記在心,為的是以后在藍蘭面前繼續弄虛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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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方便他自圓其說。那日,在撫仙湖畔的小屋前,兩個人對生活都重燃了希望。
晚飯時,藍蘭一邊吃飯,一邊繼續和桂亦雄聊著段夢的事情。好幾次,藍蘭央求桂亦雄帶她去看一眼段夢,都被桂亦雄以五仙教戒備森嚴為借口推脫掉了。兩人飯桌上相談甚歡,藍蘭心情極佳,吃的也比之前多了一些,只是晚飯后沒來由地嘔了幾次。桂亦雄擔心藍蘭身體,憂心忡忡,藍蘭只道沒事,仍舊是笑,飯后又到撫仙湖畔望了許久。
就這樣,桂亦雄每日集市歸來后的謊話成了藍蘭活下去的希望,而和藍蘭長相廝守這個不現實的幻想,也成為了桂亦雄活下去的希望。
他用謊話活了藍蘭的心,又用謊話活了自己的心。原本應該是一潭死水,生活在惶恐與不安中的兩人,卻相互扶持,過得有滋有味。
盡管這建立在謊話上的好日子,讓桂亦雄沉醉。但他還是細心地發現了在藍蘭的身上,正發生著細小的改變。藍蘭時不時會干嘔幾下,一時想吃酸的,一時又想吃辣的。他一開始只當藍蘭吃不慣他這個山野村夫燒的飯菜,在做菜上格外小心。過了月余,他觀藍蘭小腹似乎在微微隆起,便格外留心。
一日桂亦雄集市歸來,似有心事。隨便用幾句謊話敷衍了藍蘭的盤問。便拉著臉招呼藍蘭坐到床邊。他臉色鐵青,表情生硬,動作粗野蠻橫,仿佛又回到了那個不會講話,惹人討厭的時候。他一把拉過藍蘭的手,將食指中指搭在藍蘭的脈上,過了一會兒,又將二指搭在自己的脈上,只見兩人脈象果然大不同。他的脈象不浮不沉,不大不小,節律均勻,從容緩和。而藍蘭的脈象則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呈珠滾玉盤之狀。他心里越發焦急了,手里握著藍蘭的手腕,不自覺地癡癡呆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