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高卿猛的清醒了過來,雙手使勁朝著脖子抓去,試圖將手指摳進脖子上的魚線之中,可此時已經在椅子后背的宗瑞已經用膝蓋頂住了后背,然后開始發力。
“大哥,我跟了你這么多年,你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么?”宗瑞面無表情的說道。
“小宗·····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高卿一邊摳著陷入脖頸當中的魚線,一邊艱難的地解釋道。
宗瑞表情一愣,突然臉色竟然帶了一絲怪異的笑意但卻同時有淚水流出,緊接著帶著皮手套握著折疊魚線的手,開始緩緩加力。
“為什么······”幾乎變形的聲音從高卿的咽喉中分離的擠出來。
“大哥,原諒我吧,我真的沒辦法選啊,因為我現在就只有這一個選擇啊。”宗瑞一邊流淚一邊笑著說道,“我被李明那小子坑了,挪用了你給我用來放貸的錢·····”
“艾利是他的人,我們都被他騙了啊。”
看著使勁用腳蹬著地面的高卿,宗瑞一邊大笑繼續說道,
“大哥我知道,你要是知道了這件事后,我現在擁有的所有東西都會消失。所以在糾結的過程中腦子很亂,以為李明派來的殺手是你想殺我,我錯了,但是我也沒有退路了啊。”
“現在我算是看明白了,那小子比我們當年更餓更饑渴更兇殘啊。”眼淚劃過了臉頰流入到了宗瑞的嘴里。
宗瑞一嘗,然后凄慘地一笑說道,“苦的啊。”
“你·····”脖子上的魚線進一步收緊,高卿已經沒有辦法再發出聲音了。
“大哥,別掙扎了,我送送你,這筆賬我會在他身上討回來的!”宗瑞雙手進一步發力,接著閉上了眼角,耳邊只剩下昔日大哥逐漸無力蹬地的掙扎聲響。
幾分鐘后,重歸寧靜。
窗外的細雨聲依舊,屋內的木炭聲噼啪作響。
宗瑞送松開手后,發現魚線已經割破了皮手套陷入到了自己手上的肉中。
將手套摘下后,宗瑞有些疲憊的坐在了高卿尸體的對面,伸手拿過了桌子還剩余的半瓶酒,凝視著壁爐里的篝火,漠然的抿了一口,然后怔怔的發著呆。
“大哥,你總說時代變了,總說現在不像是一起在礦上那會兒了,要文明,要守規矩。”拿著酒瓶又抿了一口,宗瑞苦笑著說道,“可大哥啊,我們是靠著兇狠和殘忍出來的,丟了哪那些東西,我們就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被剪了指甲的狼啊。那才是我們的立身之本,大哥,我們就不應該到城里來啊。
你看著城里的霓虹燈閃爍,到處是一副金碧輝煌的樣子,可這里可比礦上黑多了啊。
高聳的大廈和人們的笑臉,吞噬著原本應該被藏起來的惡,他們嘴中咀嚼著優質的食物,可卻能流出血來.......”
想到李明那還殘留著些許青澀的面龐,看著瓶中剩余的酒,凄慘一笑說道,“我可能玩不過他,不過我本來是小人物,這局輸了就是輸了,江湖一碗酒,喝完再掙扎,而且我就不信,我就真的輸定了。”
說罷,宗瑞伸手拿過一旁桌子上擺放的包裹,用匕首挑開了包裝之后,當中赫然是李明站在螞蟻無抵押貸款公司門口的照片,以及與自己那份投資協議的協議副本!
宗瑞眼中李明的面龐和燃燒的爐火重疊在了一起,那副面孔,眼中有火,須發生火,口中含火,一如從地獄中走出的惡魔。
瓶中酒盡,爐火前的惡人仿佛間看見了········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