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天色已晚,按漁翁所言村中百姓又有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習慣,但李魚出了院子后,見四下里黑黢黢一片,沒有半點燭光,更不曾聽聞雞鳴狗吠之聲、夫婦私語之言,心中便更是鄭重了三分。
“這村子看起來怎么跟個亂墳崗一樣,里面的人都不喘氣的嗎?”
心頭一道靈光閃過,李魚越看那些低矮的泥屋便覺得愈發古怪。尤其是此時天際殘月已被烏云遮掩,時隱時現,連帶著眼中所見也是模糊不清,繞來繞去都只覺入眼所見建筑大抵雷同,如同遭了鬼打墻一樣。
李魚在村中繞來繞去,非但沒能成功出去,反而愈發深入其中。
直至半個小時后,他眼前出現了一座陰森的破敗大宅,被隱藏在薄薄的夜霧之中。
“這是?”
李魚有些遲疑,這種時間,這種環境,如此一座宅邸兀然出現在眼前,怎么想都有問題。
他猶豫著回頭看去,高高低低的建筑物都被一片不知從何而來的灰白色霧氣盡數隱沒起來,投下了猙獰古怪的陰影,如同潛伏在陰影中的惡魔。
而前方的大宅外墻斑駁,兩扇大門無力的歪斜在一旁,露出黑洞洞的中庭來。墻頂瓦縫間一蓬蓬散亂的敗草在四處招搖,活像是干尸頭頂的枯發。
“那些不是正常的霧氣......”
李魚瞇起眼睛,“定位飲水”所帶來的水體感知力并未讓他從中感受到一絲一毫水汽的存在。那些灰白色霧氣就像是一片凝固不動的幻影一般,靜靜地籠罩在那里,將四面八方都遮蔽起來。
他左右環顧了一圈,還是大著膽子拾步而上,踏著破碎的石階走入了大宅之中,如同主動投入了饕餮的獸口之中。
臨入之前,他視線在大門一旁的陰影中驚鴻一瞥,卻是無意中看見了一方躺在地上的匾額,但上面的字跡早已經模糊不清,看不分明。
入了大門,才看清這是一間三進的大宅,庭院相隔,廊廡相連,細枝末節中都能看出這座府邸曾經的輝煌。
但是一想到如此氣派的府邸竟然坐落在一個荒村之中,難免又有人心中有些好奇。
當年府邸的主人為何要在此居住?他們后來又遭遇了什么?
李魚穿過門廳,駐足于正堂,終于發現了一些關于此地的線索。
正堂左側的墻上掛著一條木制楹聯,其上書著“劉氏享堂”四個大字,而另一邊的楹聯上,則是“紫氣東來”。
雖然因為是懸掛在屋內,免遭了雨打風吹的消磨,但是兩幅楹聯依然顯得古意森森,像是從墓堆里刨出來的一般。
“享堂?”李魚微微一驚,“莫非這就是那漁翁口里的墓祠?怎么會建在村子正中央?”
“享”通“饗”,也就是所謂的祠堂,因系供祭享之用,故而又稱之為享堂。
在華夏歷史上,直到南宋時期,朱熹作《家禮》,立祠堂之制,從此供祀祖靈家先之處皆被稱之為祠堂,在此之前,則多與墓所合建,也就是那漁翁口中的墓祠。
“難道那個漁翁眼下也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