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魚抓住羊皮卷,回身看向背后的輔德王神像,定心凝神,意識向著其上那道神光觸去,嘗試靈感都城隍。
很快,都城隍就給予了回應,李魚眼前景色變化,古樸肅穆的大殿再度出現在他面前,輔德王依舊是那副端冕垂旒的打扮,高居王座之上,只是周圍微不可查地有了些許活力,看起來較之以往情況好了不少。
見李魚目光轉來,輔德王輕笑一聲:
“你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李魚俯身一拜,沉聲道:
“蒙殿下指點,我如今已搭通天地之橋,復返先天,如今特來向殿下致謝。”
“這些有的沒的就不必說了,”輔德王換了個姿勢,一手托腮,含笑道,“孤猜,致謝事小,幫你解決那異域神祇的寄生才是大事罷!”
“殿下明見。”李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按《重道延命方》上所載,殿下所賜的巫覡傳承可分做兩大階段,第一階段就是導引服氣,以性補命,百日修行,我以道教的煉精化氣來稱呼它。
“而第二階段,便是尋一惡鬼兇靈,或者家中祖靈,以血食之法進行豢養,最終以香火祭祀逐漸取代血食,將這惡鬼兇靈扶正,度入神道,最終反哺自身,以人登神。
“殿下有意讓我以安博里寄藏在我身上的這縷意志為引,進行第二階段的修行,但僅憑我一人之力卻是無可奈何,故而還得請殿下出手。”
輔德王聞言輕輕頷首,語氣中略帶贊許之意:
“你倒是想得不錯,孤給你的這道巫覡傳承,乃是當年從一處太平道秘藏中所獲,按太平道之法,這第二階段的修行,當從‘祖靈家先’一級的血食鬼靈入手,或者更高一層的‘洋神靈精’也未嘗不可。
“只是那異域神祇,全盛時期已然算是‘大道神同’的天仙存在,位業猶在孤這都城隍之上,若非你身上只有其一縷意志,孤也不會如此指點與你。”
“太平道?”
李魚聞言一愣,卻是沒想到自己所修行的《重道延命方》竟然是太平道的傳承。
“這有什么大驚小怪的?”輔德王看了他一眼,“大賢良師從道人于吉那里得傳《太平青領書》之前,也曾奉事過黃老道,而后者又濫觴于巫覡、方技、神仙諸家,亦有方士以黃老道中人自居,更何況那一百七十余卷《太平青領書》之中,亦有不少辟谷食氣、服藥養性的內容,后來更是被列入道教‘三洞四輔’之中,化作‘太平’一部,專輔‘洞玄’,可是上清靈寶大道君名下的傳承。
“嘿,實際上孤一直有所懷疑,那道《重道延命方》,應該就是一百七十余卷《太平青領書》中‘守一’之部的傳承。”
聽得這些少為人知的秘聞,李魚心旌搖曳,不能自持,旋即又有些擔憂:
“太平道傳承?得了這道傳承,該不會還要我再搞出來什么‘蒼天已死、黃天當立’之類的大事件吧?”
“想哪里去了?”輔德王冷哼一聲,“《太平青領書》分作四部,第一部詳敘天庭仙府之制,第二部為治國方針,第三部是修行之法,最后一部乃是善惡承負之論。
“你只是得了第三部中的一道傳承,又不是前兩部那等干系深重之物,如何會有建立土德天下的因果加身...咦?”
話到末尾,輔德王突然面色一變,似乎回憶起了什么事情,默然不語,看得李魚一陣膽戰心驚。
片刻后,輔德王從沉凝中回過神來,看向李魚,輕咳一聲道:
“總之,事情就是如此了,稍后孤便幫你去了身中隱患,日后安心修行便是。
“對了,孤自沉睡中醒來,默運天機,你日后修行機緣當在浙東一帶,不在關中。待城隍廟翻修完畢后,你便離開此處罷。”
說著不見動作,李魚眼前景象再度改變,他腦袋一重,如同夢中驚醒,再看時面前又變回了城隍廟正殿模樣。
身邊空地上則是多了兩樣事物,除了那張只得李魚呼喚才能顯化的羊皮卷外,還有一枚安博里的圣徽落在地上,散發著超凡的光輝。
可李魚眼下卻無心處理此事,回憶起輔德王最后幾句話語,他眉頭緊皺,心中不免有了猜測:
“輔德王殿下那番表現,似乎對于太平道的因果有所察覺,聯想到了什么。莫非受了太平道傳承,當真就要推翻朝廷統治,再立黃天?
“該死,難怪輔德王最后幾句有趕人之意,就連這等一品神道王公都對太平道因果如此忌憚,我這小身板如何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