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光濟和李魚二人注視下,輔德王神情自若,微笑著看向李魚:
“事無不可對人言,你既然如此想知道孤之名諱,那孤便告與你知便是。”
祂站起身子,額前冕旒微微搖晃,不怒自威,朗聲道:
“孤之姓氏為李,名昞,表字明澤,隴西成紀人也。先祖司空,家父太尉;子為高祖,孫作太宗,故被后世稱為唐世祖、元皇帝。
“至于你小子,正是我李家血胤,宗室之后,正兒八經的天潢貴胄。”
祂見李魚面色微變,似有出言反駁之意,于是一擺手道:
“你也不必急著否認,孤自有檢測手段在此,是真是假,你我一試便知。”
李魚聞言默然,若是僅憑本心而論,他自然是萬萬不認什么李唐宗室身份的,但都城隍這副言辭鑿鑿的作態,卻又讓他不能不正視其人所言。
片刻后,他才看向輔德王,話語間略顯遲疑:
“我該怎么做?”
“放輕松,很快就好。”
都城隍示意李魚伸出右臂,指間神光吞吐不定,如薄刃般在他小臂上輕輕掠過,大股的鮮血立即涌了出來,被祂抽離而出,在手中匯成一枚血丹。
做完這一切,輔德王手中光刃散落,化作水霧彌漫而出,止住了鮮血繼續外流,傷口翻卷、合攏、結疤、脫落,不多時,李魚右臂便光滑如初,再無受傷痕跡。
“孤昔年任柱國大將軍,總督八州軍事時,曾無意間發掘了一處太平道秘藏,得到了其內傳承,因而誕出成神之念,不朽之愿。”
一叢金色火焰在手上燃起,李昞將取自李魚身上的血丹投入其中,在神焰中來回翻滾,縷縷雜氣從中逸散,龍眼大小的血丹很快便縮小了一圈。
“本就身居高位,又得了太平經中所記種種方術之助,孤很快就打理好一切,于建德元年尸解而去,同時命心腹在邰城祭孤為神,又求了武帝冊封,自此便坐了這天下都城隍之位。”
隨著都城隍施展手段,那枚血丹之中隱隱有赤金之光浮現,幾個古樸的篆字于其中游走不定,顯露某種玄奧的氣息,似與五福相關。
“孤成神時,澄兒已然早薨,淵兒尚且年幼,但湛兒和洪兒俱都成人,是以還抱有本支百世之念,故而便設法賜福于后人,烙印于血脈之中,永世不絕。”
都城隍語調莫名,嘴角略略勾起,似是在嘲諷自己。
“現在想想,卻是無知了。太平道傳承哪有那么好受的?洪兒無嗣,湛兒的兩個孩子也是不成器的,唯有淵兒最是肖我,可后來也......”
玄武門之變,兄弟相殘,李淵禪位于李世民......熟知歷史的李魚在心底為輔德王補充完整接下來的話語。
同時他心中也是凜然,按李昞說法,初唐時期的一系列宮廷政治斗爭莫非都是因為太平道傳承因果的問題?李昞受了傳承而妄圖逃避因果,于是子孫后代常同室操戈,有蕭墻之禍?
這樣推算下去,豈非武周代唐、安史之亂,都能推因到這上面來?
太平道因果,真有如此之大的威力?
念及此處,他不禁對自己身上的一百七十余卷《太平青領書》傳承擔憂起來。
“阿彌陀佛,殿下所言卻是有失偏頗。”此時,旁聽已久的光濟突然發言,笑瞇瞇打斷了李魚的沉思,“世間之事,半在天定,半看人為。若真如殿下所言季孫之憂、兄弟鬩墻都是太平道傳承之責,與家庭教養無有任何關系,那未免推得也太干凈了些。”
李昞一頓,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