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位牧師,他身穿黑色的教袍,胸口上掛有一枚漆黑的十字架,九條當介看不清他的面容,但能夠感受到對方目光里的悲憫。
“你是誰?”
九條當介有些警惕。
盡管對方的目光悲憫,可他知道,眼前的牧師絕不是平日里見到的牧師。
這個身穿黑色長教袍的牧師身上散發著一股極為詭異的氣息,他極力的想要看清對方,卻越發的模糊,仿佛眼前這個人沒有實體,只是一團朦朧的黑霧。
“這重要嗎?”黑袍牧師幽幽的說:“上帝也好,魔鬼也罷,僅僅只是世俗上的稱謂,他們只不過是想要滿足自己的幻想罷了。”
“你能幫我?”
“偉大的主憐憫他的每一個孩子,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名混血種都是他的子民,凡信徒祈求的,主必應允。”
“那請求您拯救我的女兒!”
九條當介神色激動的說。
他甚至還保持著跪下的姿勢,朝講臺上的牧師挪動膝蓋,就像是溺水之人死死抓住身邊的救命稻草。
是啊,當一個人身處絕望環境的時候,就連一根微不足道的稻草都會成為他的希望。
“主流淌的寶血會洗凈每個人身上的罪孽,這是主賜予我們的恩典。”牧師語氣深深的說。
他伸出蒼老的手從講經臺上抹過,一支巴掌大小的玻璃試管憑空出現在臺面上,試管里流淌著漆黑而深邃的藥液。
“孩子,得救之道就在其中,偉大的主會一直保守你的。”
黑衣牧師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
教堂里再度歸于平靜,靜寂的可怕,九條當介甚至能夠聽到自己心跳的劇烈跳動。
他死死盯著講經臺上的那支漆黑藥劑。
直覺告訴他,不要靠近,那是魔鬼的東西,他甚至能夠從試管里聽到魔鬼在發出興奮的尖叫。
他的內心也在這一刻開始劇烈斗爭,一邊是他十幾年的信仰,而一邊意味著女兒的重生。
他想到了太多太多,與妻子的相遇與離別,女兒的音容笑貌,甚至在未來她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身邊浮現出妻子那張滿是怨恨的臉。
就在這樣的幻覺下,他站了起來,如傀儡般一步步走向講經臺,最后猛地握住上面的那支漆黑藥劑。
他將這支漆黑的藥劑狠狠握在手里,仿佛握住了某種權柄。
轟——
這一刻教堂的門窗被狂風狠狠吹開,風里裹挾了惡鬼般猙獰的狂笑,熾白色的閃電劃破夜幕,照亮了九條當介那張憔悴而猙獰的臉。
阿們!
久久的沉默半晌后,教堂里傳來九條當介平和而又竭斯底里的回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