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沒能撬開寧屹揚的嘴,現下他倒老實不少,一五一十述說自己犯下的罪行,稱自己沒想要陷害寧蘇意,只因為寧宗城跟他要錢還債,他一時想岔了,又被那位高層煽動,才走錯了路。
他雙手貼地,磕了個響頭,跟老爺子保證絕不再犯。
老爺子不想再聽,打斷他:“兆云哪里怎么說的?”
寧屹揚仍舊垂著頭,額前碎發掉下來,遮住了眉眼,聲音低若蚊蠅嗡鳴:“她不肯回來,堅持要跟我離婚。”
老爺子皺起眉毛,愈發心煩,責怪他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談什么管理公司。
“醫療器械這一塊,我看你也沒心思做,還是交給你妹妹打理,你且先反思著吧。”老爺子揮了揮手,厭煩不過的神情,讓他出去,別在這里礙眼。
寧屹揚應了聲,起身出了書房,待門關上,他抹了一把臉,換了副神色。
——
隔天是個陽光明媚的大好晴天,氣溫有絲絲回暖。后花園里枯敗的樹木抽出新芽,一抹抹鮮嫩的綠色掛在枝頭,十分惹人憐愛。
寧蘇意清早起來,梳洗一番,換上一套咖色西裝,外套薄款長風衣,下樓吃了個早餐,由徐叔開車,送去公司。
整個上午的會議,開得人頭昏腦漲。
不知是不是寧老先生事先打過招呼的原因,董事會的人并未對寧蘇意發難,只提了一句“監管不嚴、實屬失職”。
寧蘇意沒反駁,虛心稱是。
散會后,她回到辦公室,手撐著額頭,頗有些做完力氣活精疲力盡的感覺。
梁穗煮了杯黑咖啡送過來,遞來一份文件,一面跟她匯報:明晟制藥目前的股價跌到歷史新低,公關策略換了一套又一套,作用微乎其微。
寧蘇意抬了抬手,輕飄地說聲知道了。
下午更是沒一刻停歇,召集公關部開會,加上醫療器械的項目重新落回她手中,壓得她很有些喘不過氣。
忙到晚上快十點才回家——回的是鐘鼎小區那個家,沒回錦斕苑。
寧蘇意嘴上不說,心里始終嘔著口氣,沒法跟自己和解,老爺子欠她一個解釋,等了這么些天,他老人家只字不提,想必以后也不會再提。
思緒翻飛間,耳邊響起一道清脆的微信提示音,她從包里拿出手機,點開看了一眼。
井遲:“到了嗎?來我家喝湯,喝完再上去睡覺。”
寧蘇意問他:“你怎么知道我回來了?”
井遲:“跟梁助打聽的。”
寧蘇意頓了頓,想起這人早先就加了梁穗的微信,時不時打聽她的日程表。他當然知道她十分鐘前就坐車離開了公司,掐著時間給她發來這么一條消息。
微涼的春夜里,他還在等她,給予她這樣一份暖意。
寧蘇意把手機揣進風衣口袋,攏著衣襟走進電梯,沒去十六樓,撳了十五樓的按鍵,往后退幾步,靠在電梯內壁靜靜等待。
電梯緩緩上行,不多時,到了十五樓,“叮”一聲打開,井遲就站在電梯門外迎她,冷峻的面龐被廊燈照得暖融融。
他說:“回來了,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