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記憶中的白家大門上,那塊具有年代感的白宅匾額不見了,一向收拾得干凈整潔的大門外,此時垃圾成堆。
厚重的油漆大門碎裂成幾塊,被隨意丟棄在一旁,墻體斑駁,門前的石獅子斷了腦袋,剩下的身子上,曬了被小孩尿濕的褥子。
一群臟兮兮的孩子從里面跑出來,到大街上,追打嬉鬧。
有男人從里面匆匆出來,準備去上工。
也有女人從里面出來,拎著籃子,說說笑笑,應該是趕早去供銷社搶購吃用。
這些人當中,沒有任何一個是嚴謹熟悉的。
白家,出事了。
“阿謹,有人盯著這里。”
嚴謹黑眸微沉,“走吧。”
兩人從街道過來,中途沒有停留,留在白家的視線和留在別處的視線沒有不同,所以,暗處的人也沒發現他們是特意為白家而來,只當是路過,也就沒怎么在意。
走出監視范圍,嚴謹就沉了臉,“看那些人的樣子,在白家住的時間應該不短了,但白家跟我們通信的時候,什么都沒說過,現在他們什么情況,出了什么事,我們什么都不知道。”
師墨拉著男人的手安撫,“別急,他們還能給我們寫信,就說明情況不是太差,咱們先在這一片看看,說不定能找到熟悉的人。”
嚴謹點頭,現在什么情況不清楚,他們也不好找人打聽,只能碰運氣盲目的尋找。
兩人運氣挺好,走出古城街道,就看到了對面掃地的老人,正是嚴謹要找的戰友的父親,白家老爺白禹。
嚴謹記憶中的老爺子紅光滿面,精神抖擻,背脊筆直,身上有生意人的精明和爽朗。
此時,老爺子彎腰駝背,衣衫襤褸,步履蹣跚,渾身上下只有哀默和死氣。
拿著掃帚的手,不斷顫抖,一把幾斤重的掃帚,對他來說重如千斤,拿手里,幾乎能壓斷腰。即便孱弱至此,仍舊被人用鞭子抽打著,驅趕著干活。
抽打老爺子的是個年輕男人,嘴里叼著煙,抽一口,又厲色咒罵幾句,罵得不堪入耳。
老爺子似聽得麻木了,也被打得麻木了,全程毫無反應,如行尸走肉一般移動著。
嚴謹狠狠拽緊拳頭,黑眸里,幽藍的光若隱若現。
師墨握上男人的手,“別生氣,先弄清楚情況再說。”
嚴謹輕輕吐出口濁氣點點頭,“我們過去一趟。”
“好。”
兩人朝著年輕男人走過去,男人正打得爽,冷不丁被兩道人影遮了光,有些惱怒。
抬頭就要罵,冷不丁對上師墨的臉,雙眼瞬間泛起了淫光。
嚴謹臉色一沉,不動聲色擋在師墨面前,沉聲道,“同志,我們之前在這一片掉了一卷錢票,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見到”
即便時隔多年,白禹也在第一時間聽出了嚴謹的聲音,一時間雙手抖得更加厲害,他怕被人瞧出什么,只拼命的佝僂著身體,掩飾自己的激動和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