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平反后,爸寫了信去沈叔叔老家,本想碰運氣,沒想到他真回去了。爸想叫他回來,可沈叔叔說現在生活得很好,不想離開,后來如何了我就沒再問,怎么突然間就沒了聯系是出事了還是其他什么緣故”
嚴謹搖頭,“咱爸也不知道,所以才讓我來看看,別急,我們去畢善家看了,就去柑市,什么情況到時候就知道了。”
師墨嘆息一聲,點頭應了。
小兩口悄無聲息回到招待所,不知道暗地里,老兩口頃刻間化作灰燼的事,已經被傳得神乎其神了。有人說是白家那一百多個鬼魂怕兩老受折磨,所以帶走了,也有人說是兩老向老天爺求了解脫。
大火的起因,也被定性成了。
也不知道當晚有多少人,因為這事流了血,喪了命,更不知道暗處那人有多憤怒,發誓要找到幾個孩子,挫骨揚灰,泄心頭之恨。
下午,小兩口沒出門,傍晚時,嚴謹獨自去了一趟國營飯店,買了飯菜回房。
翌日一早,兩人退了房,到車站坐車,去舀市管轄下的威遠鎮紅旗大隊,那是畢善的老家。
一路上轉車,步行,繞著山路腳踏實地的走,小兩口沒有使用特殊方式,到紅旗大隊時,已經是下午太陽快落山的時候,田地里,村民們仍舊在揮汗如雨的忙活春種。
紅旗大隊是一個長在山窩窩里的小鄉村,很窮,放眼望去,全部都是破舊的泥胚茅草房,一家青瓦房都沒有。
人人衣服上都帶著無數補丁,縫了一層又一層,洗得灰白破舊。
有些人家的衣服甚至都不敢再洗,就怕一搓,就碎成布渣。
所有孩子,不論大小,都在田地里幫忙,這里沒有學校,即便有,他們也沒有時間,沒有精力去上學。
即便這樣,鄉親們臉上也帶著笑,孩子們的背影,也是無憂無慮的。
師墨想,她應該是能幫他們的,只是還需要時間。
兩人拎了個包袱在手上,換上半新舊的衣服,走向人群。
“同志,跟您打聽個事,請問這里有沒有一戶姓季的人家”小兩口問一個戴著破爛草帽的老人家。
剛好,老人家是紅旗大隊的大隊長,瞧著師墨兩人衣著干凈,沒有補丁,面色紅潤,雙手也沒有老繭,談吐得體,應該是富貴人家。
一時間有些緊張,“姓,姓季嗎”
師墨笑著點頭,“是啊,是我們的表親,聽說在這里,所以過來看看。”
老人搖了搖頭,“我們這以前叫畢家村,現在改名叫紅旗大隊,所以村子里的大多數人都姓畢,少數的其他姓里,沒有姓季的,兩位小同志怕是找錯了地方吧。”
師墨臉上露出驚訝和失望,“是嗎看來是真找錯了,唉,季家是我姨父家,因為種種原因,戰亂時我們走散了,后來兜兜轉轉的得了消息,說是在紅旗大隊,我們找了好幾個紅旗大隊,都沒找到。”
這年頭,走散的人不少,或因為天災,或因為,老爺子感嘆著,他們雖然窮苦,但幸運的是家人都生活在一起。
為此對師墨的話沒有任何懷疑,甚至為她感到難過,“小同志別著急,既然送了消息回去,人肯定是沒事的,只是紅旗大隊確實不少,咱們舀市,我知道的就有兩個呢,慢慢找,肯定能找到的。”
師墨笑笑,“借您老吉言了,這天馬上就要黑了,我們趕了一天的路,才從市里到這,走山路都走了三個多小時,實在走不動了,能不能麻煩您老給我們指個人家,借宿一宿,干糧我們自己帶得有,就是住一宿就行。”
這時候的鄉下人都很淳樸,沒有太多壞心眼,也不擔心別人對他們有什么壞心眼,畢竟都窮,沒有值得別人惦記的。
所以老人家很熱情的說沒問題,只是這指人的時候,就犯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