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利山第一次全權做主,過程有些磕磕絆絆,但結局是好的,圓滿結束,接下來的分物分糧,安排事情,做得還算順手,會主動思考解決問題,不會再下意識的找嚴大智拿主意。
忙活了一個秋,嚴利山眼底多了些自信的光,嚴大智很欣慰,也能更加放心出行。
冬月中,王裕西和沈水波忙完回家了,整個西一省,一共選址三十二處建造孤兒院,孤兒院主體已經全部完工,只等開年將各種用具放進去,內部裝修完善,就能接收孤兒入住。開春前,這些事情就會全部落實。
至于工作人員,過年前后這兩個月,嚴利山嚴利水兩兄弟負責辦好,這也算是給他們的鍛煉機會。到時候沈水波也會在旁協助。
按理說,沈水波作為總管理,招人的事應該他做,不過大家都有意鍛煉兄弟倆,沈水波也樂意幫忙,就退居二線。
冬月底,嚴謹帶著嚴利河回來。
嚴謹還好,和往常一樣,看起來沒受什么罪,沒吃什么苦。清清爽爽,干凈利落。
可嚴利河就慘了,整個人跟難民似得,又瘦又黑,胡子邋遢,衣裳破破爛爛,渾身有股難言的氣味,手上臉上全是凍傷,裂傷,看起來凄慘極了。
嚴大智季慧芳這當爹媽的都不敢認,不明白自家好好的,文質彬彬的少年郎,怎么就變成了渾身酸臭的流浪漢。一年時間,像是老了十多歲。
閔巧心疼得直抹眼淚,遠遠的看著,不敢上前。這得遭了多少罪,才能把自己糟蹋成這樣。
嚴利河自己倒是不覺得自己多慘,精神頭很足,對著大家咧嘴樂,“爸媽,小巧,哥哥嫂子,我回來了。”
季慧芳嘴唇哆嗦了幾下,抖著手去拉嚴利河的手,瞧著以前拿筆的修長手指,如今滿是創口,糙得比她這個老婆子還難看,心都在滴血,“兒啊,你是不是被人搶了怎么不往家打個電話,爸媽也好去接你啊,你這是遭了大罪啊。”
季慧芳心疼得心口直抽抽,她最驕傲的兒子,怎么成這副德行了。
嚴利河垂眼看自己的樣子,再看看其他人,才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確實有些慘。
可他這副樣子,和他去的那些地方,見到的那些人比,好了不是一星半點。
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爸媽,別著急,我沒事,好著呢,我終于找到自己想做的事了。”
嚴利河眼里有光,凄慘的外形,一點沒影響他的心情,掩蓋眼底的光華,整個人充滿了活力。
眾人面面相覷,發現嚴利河確實跟以前毫無精氣神的樣子相差甚遠,開始好奇,他到底經歷了什么,明白了什么,才會有這么大的改變。
這一年嚴利河經歷的不少,這次嚴謹給他找的師傅,是個很隨性的人,也是一個敢作敢為的人,他不喜歡安居一隅,喜歡四處游蕩。隨性而為做人做事,不講究章法和錢財利益,尤其喜歡去那些不被光照耀的地方。
嚴利河跟著他東奔西走,走了不少地方,且每個地方都十分偏僻落后。沒有好的住宿條件,沒有飽肚的食物,他們真如同流浪漢一般,要著吃,討著吃,或者忍住饑餓不吃。
一路上,嚴利河跟著見識了人性,見識了現實,見識了生活,明白了什么是身不由己,什么叫無能為力,力不從心。懂得了絕望,和生不如死的滋味。
曾經他覺得自己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很苦,去了那些地方,見識了那些人的生活,他才明白,想死不敢死,想活活不了才是真苦,比泡在苦水里還哭。
才知道,原來,這世上,還有這樣苦不堪言的人存在。
他捐了身上所有的衣服錢票用物,卻只是杯水車薪,什么用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