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房子全都有不少年份,又經歷過戰亂,早就破敗。
谷詿家長期沒有人居住,更是破敗不堪,房頂都沒了大半。
他家不大,不過三間小屋子加一個二十來平大的小院子,坐落在一眾破舊的屋子群里,顯得異常凄涼。
這里就是曾經他爹金屋藏嬌的宅子,也是他和谷章氏生活十多年,擁有他最美好回憶和最痛苦回憶的地方。
如今早就物是人非,他卻守著執念,每年在這里獨自療傷緬懷,說起來也是可笑可悲可嘆。
院門壞了關不上,師墨嚴謹到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桂花樹下的谷詿。
據說這樹是谷章氏剛到谷家那年,谷詿和谷章氏一起上街買的,一起種的,后來,谷章氏也是在這棵樹上吊死的。
谷章氏的墳,也在樹旁。墳上擺了許多谷詿收集回來的花,花已經干透,瞧不出原來的長相顏色,只有若無似有的花香,證明曾經它也美過。
谷詿在帝都的大多數時間,都是坐在樹下,靠著墳頭,沉默緬懷打發的。
瞧見嚴謹和師墨,只淡淡的笑著招招手,也沒起身,“來了。”
嚴謹點點頭,將手里的東西放在旁邊的石桌上,“自家做的鹵肉,釀的酒,嘗嘗。”
谷詿瞧了一眼,沒有太多反應,“謝了,這是弟妹”
嚴謹點頭,卻沒多介紹,他知道自家媳婦這會心里正不痛快。
谷詿倒沒多想,主動跟師墨打招呼,“弟妹好,家里破舊,別嫌棄,隨便坐吧。”
師墨打量谷詿,胡子拉碴,頭發長到肩膀,出油打結,身上是破舊的棉襖,看著也是滿身油光,發黑發亮,飄著若有似無的酸臭味。
腳上的棉鞋破了洞,露出漆黑的腳趾。
整個人邋遢得堪比乞丐。
地面的雪沒掃,他就坐在雪上,破舊的棉襖濕了大半,也不覺得冷。
師墨觀他臉骨,五官是不錯的,曾經應該也是個翩翩少年郎,會為自己的皮囊而驕傲人。
難怪會對新鮮的顏色上心,辜負一個全心全意的姑娘。
師墨沒有回話,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谷詿大概感受到了師墨對他的不待見,雖然不明白為什么,但肯定不是嫌棄他臟,具體是什么他不想猜,無所謂了,何必在意呢,該在意的人不在了,其他人如何,又有什么關系。
微不可見的自嘲一笑,看向嚴謹,“什么時候來的帝都,要待多久”
“今天到的,待兩三天就離開。”
“哦。”谷詿應了一聲,兩人誰都不再說話。
神奇的是,這樣的場景,竟不覺得尷尬,還有莫名的和諧。
師墨大概懂了為什么嚴謹會和他交好。
兩人即便什么話都不說,可他們之間的氛圍,始終和諧,讓他們彼此舒服,能讓彼此舒服的人,不用過多言語,就能很自然的相處在一起。人和人之間的交往,就是這么奇妙。
嚴謹怕媳婦不舒服,沒多待,靜默的坐了幾分鐘,就起身告辭,“東西熱熱再吃,以后有機會,我再給你送。”